收到陳莬的請柬時,阿塗正看着小五和下人們往院子裡移栽櫻桃樹。
櫻桃樹已經開了不少的花苞,他們移栽時,不小心碰落了幾朵花瓣,引得蝴蝶和蜜蜂也跟着飛了過來。
碧桃一邊給阿塗遞着剝好的瓜子茶水,一邊笑呵呵地說道:“女郎,二公子又不喜這些果子,等櫻桃成熟時,我們去隔壁采來吃也是一樣的,為什麼要費勁兒把它挖來呢?”
阿塗叔父地躺在躺椅上随口應着,“正因為他不吃,我才要拿來呢。這麼好看的花樹,放在他那又沒人欣賞,實在是太浪費了。等果子熟了,再送回他一些罷了,多出來的我們拿來做櫻桃煎。”
碧桃聽到有小食吃,立刻也笑眯眯地應了。
阿塗打開請柬認真地看了又看,心中歎道:阿莬最終還是要嫁給向氏郎君了。
雖然知道這是兩個家族的決定已經不容更改,可不知為何,阿塗心裡隐隐地總有一些不安。早知道阿莬會嫁給此人,之前自己真的應該幫她好好相看一下那個向漾的。
想到這兒,她立刻起身回了卧房。過了不多時,她拿着一封信走了出來,對着碧桃吩咐道:“你去把這封信送去給阿莬,請她對于婚事務必慎重。”
見阿塗如此鄭重,又如此囑咐,碧桃心中也猜出了七八分,“女郎,可陳二女郎的婚事有何不妥?”
見阿塗點頭,碧桃踟蹰了下,還是勸道:“女郎,恕奴多言,除非有确實證據證明向氏郎君非良人,否則女郎此時去信,必會被認為是那攪弄是非之人。再說如今請柬已發,即便是真有不妥,陳氏也定然不會取消婚禮了。不然他們在世家之中再也無法立足。女郎這信如果被陳夫人知曉,恐會讓她對女郎誤會更甚。女郎果真要奴送去此信麼?”
一封送出後對雙方都不利的信,果斷銷毀才是正途。
阿塗搖了搖頭,這幾日她不是忙着幫白澤查案就是在幫風林隐追查五年前之事。卻完全忽視了陳莬這個自己唯一的閨中密友。如今既然已經知道向漾非阿莬的良人,她如不告知于她,更會于心不安。
阿塗:“陳夫人怎麼看我,陳氏怎麼看我,又與我何幹?現在也沒到不能挽回的程度,我隻求問心無愧罷了。”
見主子主意已定,碧桃也鄭重地點頭說道:“好,女郎,那奴這就去送。”自從上一次阿塗說破碧桃身份之後,白澤便吩咐了碧桃以後不必再做卧底之事,一心侍奉阿塗便可。現在的碧桃做事時心裡可輕快多了。
陳氏下人這幾日都在忙着為陳莬的成婚禮做準備,府内上下一派熱鬧的景象。
碧桃在門房被晾了很久,才來了個一身绫羅帶着金钗的婦人,問清了碧桃的來意,婦人便公事公辦地說道:“我家女郎今日正在試婚服,女郎把信給我吧,我轉交給她。”
碧桃遲疑了下,恭謹地說道:“陳二女郎何時有空?我家女郎囑咐我務必親自把信送到貴府女郎手上。如方便,我在此等陳女郎便可。”
婦人冷笑了下說道,“女郎說笑了,我陳氏是大族自有族規,女郎在嫁人前一月不可見外人,恐壞了運道。你這信送不送得由你,但人你是絕對見不到的。”
聽着她話裡的嘲諷,碧桃臉紅了下,想着當下也沒别的辦法,便把信遞了過去:“如此,便多謝媪幫忙遞信。”
婦人敷衍着送客,“女郎放心,我定親手轉交。”
就在碧桃走後沒多久,阿塗的信便被呈送到了陳夫人面前。陳夫人看着那封字迹難看,内容更惹人厭惡的信,憤恨地說道:“阿枳你說說,那個阿塗安得什麼心?!這都臨到婚禮了,居然來信給說向氏郎君非良人。”
轉念一想,陳夫人又疑惑地說道:“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難道那向氏郎君真有問題?”
陳枳站在陳夫人身後,正細心地把她揉捏着肩膀。聽到陳夫人如此問,她溫柔地答道:“向氏郎君是祖父和伯父親挑的郎君,他們如此疼愛阿莬,想來不會出錯。”
她面上這麼說着,心裡卻嘲諷道:“挑的如果是家族聯姻對象,他們自然不會挑錯。隻是這個對象是不是女郎的良人,可不是他們在乎的了。”
陳夫人: “那這個阿塗怎麼沒來由地來這麼一封信?”
陳枳想了下說道:“阿塗女郎無父母親族,比不得阿莬有伯母幫着籌劃,妹妹得嫁高門,她心裡不舒服也是正常。”
陳夫人:“你是說她嫉妒阿莬?”
陳枳垂下眼睛,不置可否地說道:“我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是看她所交往的郎君,無一不是人中龍鳳,可見是個心氣兒高的。”
陳夫人冷哼出聲,“心氣兒高有什麼用?出身在那兒擺着呢,她就是攀上再高的人,也最多不是一房玩意兒罷了。”
雖然陳夫人這話說的是阿塗,陳枳卻覺得如同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一般,她對于崔楠何嘗不是那個玩意兒?!
她在心裡怨恨地高喊:“伯母啊,你們把我送入了那個虎狼窩。如今卻妄想着自己女兒能嫁入高門,一生順遂,簡直做夢!還是讓你的女兒也和我一樣,在這無間煉獄裡一起作伴吧!”
面上陳枳還是乖乖巧巧地應了聲是,之後又問道:“那這信可要遞給二妹妹?”
陳夫人冷聲說道:“自然不能,這個時候就不要壞了你妹妹的心情了,把信拿去燒了吧。你們也都把嘴封死了,一個字也不要和阿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