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侍衛領命而去。
又深深看了二人一眼,白澤掉轉馬頭朝着另一個方向奔去。
崔氏全族人丁單薄,之前隻是個普通世家,整個家族都是靠着崔應傑才成為大世家的。随着崔應傑的徹底倒台,崔氏也迅速地垮了下去。因怕受到牽連,旁支率先與本家脫了關系,現在整個崔氏都在鬧着分家要自立門戶。
曾經圍繞在崔應傑身旁的黨羽,現在也都繞着崔府走,自此崔府大門緊閉,再無往日風光。
消息傳到莽州的時候,那個瞎眼老人跪在了地上,流着眼淚朝着南川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在那場大水中死了親眷的百姓都在放聲大哭,終于老天開眼了,讓這惡人得到了報應。
當然也有人說,不是老天開眼,是二公子仁德兼備,才讓冤死之人得以告慰。總之,從這天起,在莽州再提起殺神二公子,大家都不再是懼怕,而是深深的崇敬。
崔應傑罪孽深重,其家眷本會被牽連。但因着崔夫人為向氏嫡女,公子漾拿出離晉國君的親筆書信,求君盈念在向老夫人年邁放其女歸家。
雖白澤極力阻止,君盈還是準了。向氏家主目前也是離晉的上将軍,君盈身體不好,白澤還未完全掌權。如果此時離晉以此為借口出兵,對陵國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要說崔氏倒台後崔氏中唯一高興的便是陳枳了,她終于可以歸家了。
陳季書,阿妩,阿莬等人早在崔應傑被抓進大牢那天,就求到了白澤門上,白澤本不欲放過阿枳。陳氏兄妹不知,他卻是知曉的,那日就是阿枳将阿塗騙到了崔楠所在,讓她險些遇險。
阿塗卻反過來勸他:“即便她不騙我,我也是會去見崔楠的。她雖助纣為虐,但也沒礙我什麼事。如果是因我就不必為難她了。”
白澤知曉阿塗是不想讓自己和陳氏因此事産生嫌隙,将來自己一統天下,還需要依賴一些世家站在這邊的。
看着轉身灑脫離去的阿塗,白澤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此次,是我欠你了。”
***
崔府門前,趕車的小厮在門口等着。
公子漾陪着崔夫人走了出來。往日雍容的崔夫人如今一身孝衫,整個人仿佛老了十多歲。
看到門前站着的人,她恨得幾乎要攥碎手中的佛珠。
阿塗笑着打了聲招呼:“崔夫人,不,或許現在應該稱您為,向夫人。”
崔夫人心内憤恨,不打算理會她。
但阿塗擋在馬車前面,一副你不說話,别想走的樣子。
公子漾忙出來打圓場,他笑着說道:“隐兄,阿塗,我今日送姑母回家。這也是陵國國君同意過的,還望兩位行個方便。”
阿塗嗤笑道:“相識一場,我來送夫人一程而已,你們這麼慌幹什麼?”
公子漾的臉色僵了僵,他看了阿塗身旁的風林隐一眼。雖然後者沒說話,但是有眼的人都能看出,風林隐來此是為了給阿塗撐腰的。
他讪讪地說道:“好,阿塗女郎,你有話盡管說,我絕不阻攔。”
阿塗冷聲問道:“夫人,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何派人逼死了阿筠。”
崔夫人也知道她現在虎落平陽,也不宜再惹麻煩,隻冷硬地答道:“我不認識什麼阿筠。”
看她的表情,阿塗知道她沒在說謊。一個平民百姓,被她派人逼死了,她卻連名字都沒記住過。真是諷刺!
阿塗心裡憤怒至極,卻反而笑得愈發甜美,“阿塗還有一句話想問您,親手殺了自己夫君,心情怎麼樣呀?”
崔夫人既怒且懼:這個賤人,她怎麼會知道?
“哦,你好奇我怎麼知道,對麼?”阿塗仍舊淡淡的笑着,“自然是崔大人告訴我的呀。”
崔夫人被她的話,吓得一指甲掐斷了佛珠的繩子,繩斷珠子滾落一地......
這個賤人讓楠兒那樣死的那樣凄慘,現在又知道了這個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她果然是鬼魅麼?!
其實是阿塗拿崔應傑之死求問過神判,神判給出的線索是“結發之人”,加上崔大人死前說的那個“付”,那就隻能是崔夫人了。
但是阿塗很是不解,崔應傑對其妻算是體貼,而且王上的判罰還沒下來,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何至于就到了要手刃親夫的地步。
“風林家主,她一個寒門不懂,你也不懂麼?”崔夫人很久沒說話,半晌才開口說道:“我夫君的罪責難逃,若活下來最好的下場便是流放,我也得陪着他受盡苦楚。他死了,我就可以歸家了,那樣我就還是大世家的親眷。”
而且自多年前她發現崔明月的存在後,夫妻情分早就斷了,崔應傑他就算做再多的彌補又有何用?
阿塗看向風林隐,看到他沒有說話。便知,崔夫人說的都是真的。
這就是世家的規則,當你失去權勢了,即便是至親夫妻,也是可以抛棄的。第一次,阿塗感覺到世家兩字是如此的冰寒!
阿塗最終還是放了崔夫人車離去。
馬車内,崔夫人打開自己的手,鮮血瞬間流了出來,長長的指甲早已深深的嵌入血肉中。那個賤人,她剛才可是用了好大力氣才克制住想殺了她的沖動。
“賤人,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我手裡。失夫喪子之痛,我要你百倍償還。”崔夫人心内恨意洶湧。
馬車身後,阿塗也看着不斷遠離的馬車:“向夫人,阿筠這筆賬還沒算完,咱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