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吟吟地望着阿如，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她能夠聽清，“當初收到字條我就隐約覺得奇怪，按照時間算來溫媪并不知道我們曾經遇到過阿如，那是誰告訴她的呢？還有擄走阿如，用她交換我的大巫銀鈴就更奇怪了。一個盲女固然可憐，但是你憑什麼就認為，我會為了一個素不相幹的小女郎交出可以保我性命的大巫銀鈴呢？”

被人當面這麼說，阿如臉色都變得鐵青了。

阿塗不理會她，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那日在山上溫媪見我之時，我可沒使用大巫銀鈴。那日看到三角銀鈴的除了京墨，便隻有你阿如了。”

阿如搖了搖頭，“你這話我可聽不明白了，我可是眼盲的，又如何見你的銀鈴呢？”

阿塗笑了，“你的确很擅長僞裝，初見你時連我都被你騙過去了，一個可憐的盲女确實不易引起他人懷疑。可是，真盲和假盲到底是不同的，當初我問你溫媪所在，你直接給我們指了路。這便是破綻一！”

阿如忽然桀桀笑出來聲，再不是之前的童音，而是陰沉的蒼老的聲音，“哈哈哈，原來是這樣。我确實能看到，不如，你猜猜我是怎麼做到的？”

阿塗沉吟道：“失去眼球，卻能看到。我想你不是通過自己的雙眼看到......所以......是獻祭麼？”

阿如歡快地拍了下手，“沒錯兒，不愧是做大巫的人，你竟然知道獻祭。”

阿塗：“你用自己雙眼獻祭神明，換得是什麼？那些蛇聽你的話麼？”

阿如歎了口氣：“是啊。我沒有你的天賦，能憑空馭蛇，所以我隻能将我的雙眼獻祭給神明。其實這也沒什麼，隻是之後我看東西便隻能通過蛇的眼睛來看了。”她說完，從袖中掏出來一個通體碧綠的小蛇。

她輕輕拍了下小蛇的頭，繼續說道：“你是第一個發現這個秘密的人，連莊子上的人都不知道......”

阿塗點頭：“嗯，當初我也被你蒙騙了。”

阿如笑了笑，問道：“還有麼？”

阿塗：“還有就是你故意留下字條引說阿如在你手上，無非是想讓相信阿如在溫媪手上，而此二人非同一人。可是你卻沒現身，那我就不得不懷疑你留字條的用意了，你這裡算是弄巧成拙了，此乃破綻二。”

阿如：“你果真聰慧過人。”

阿塗：“多謝！我也說了這麼多了，也該你了吧？能告訴我你是為何要殺婉靈，還有是何人指使你謀害陵國國君的麼？”

阿如搖了搖頭，“你還真是貪心，你問得第二個問題我可不敢答。不過婉靈之死我倒是可以給你講講......” 她用手撐着下颚，除了那雙空洞洞的眼，神态與一般孩童無二，配上蒼老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汗毛倒豎。“婉靈是做什麼的你想必早就清楚了，對麼？”

阿塗點頭，既然對方看得見，她也懶得再多費一個字。

阿如：“她做得事見不得光，最重要的是她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你們找上她，她就不得不死了。”

阿塗：“你怕她供出你身後之人？那人，是王後麼？”

阿如沒回答，隻是笑着望着她，即便她眼眶内空無一物，阿塗還是在她臉上看到了淡淡地嘲諷。

見她不答，阿塗繼續說道：“或者你可以說下你謀求的是什麼?如果是錢财寶物，但凡你開口，我皆會滿足。”

“哈哈哈哈哈哈” 阿如笑得更為歡暢，“不愧是首富世家的家主啊，真是财大氣粗.......不過，那不是我之所求。”

阿塗：“那你為人賣命，總得圖點兒什麼吧？”

阿如搖了搖頭，“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忽然阿塗靈機一動，“你所求是大司命之位？！”

阿如：“哦，剛才我說錯了，女郎聰慧至極啊！說起來你小小年紀便如此出色，真是讓人嫉妒！” 她說話之時，小蛇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阿塗。

阿塗忽然問道：“這便是絞殺了婉靈的蛇麼？”

阿如倒是痛快，“是。”

阿塗：“聽聞婉靈視你若母，你殺她之時，可有内疚？”

“哈哈哈哈哈哈......”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一般，阿如笑得渾身亂顫。“我可是要成大事之人，為我犧牲，這該是她的榮幸才是！談何内疚？！”

阿塗無語，她指着阿如問道：“若我猜得不錯，你能保持孩童模樣，也是獻祭而來吧?”

阿如：“沒錯兒，那些孩子本來就該死在難民堆裡的。要不是我收養了她們，她們哪兒能多活那麼多年？她們為我獻祭，成就大業，那條賤命也算值了。”

聽到她如此說，阿塗再也忍不住了，她冷聲喝道：“祝禱求神明，起于兩廂情願，求得是大義。你行此隐私手段，掠奪他人性命，有違人道，人道滅，神明豈會相助！你如此行事必然會反噬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