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益州城内一片歡騰。百姓們把養了多年的雞羊宰殺好了送了過來,街上每家飯館門口都支起了鍋子,煮起了羊肉湯和燒餅一類的吃食,妖娆的酒館老闆娘拿出了多年珍藏的美酒......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感謝着這些拼死守城的英雄們.....
這些高矮胖瘦不一的士兵們萬萬想不到,幾個月前他們還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流民,如今竟然當了兵,這就算了,他們還當的不錯。看着百姓們大方地把自己省下來的食物送到他們面前,聽着百姓感激的話語,士兵們隻覺得心中激蕩得厲害,所有人腦中都閃過一個念頭:士為知己者死!
就在益州城中歡慶之時,一道黑影悄悄走進了阿塗所在的府衙後院。此時大多數人都去街上湊熱鬧了,原本尚算熱鬧的府衙後院反而一個人也見不到。黑影順利地摸到了阿塗的窗前,輕手輕腳地打開窗子翻了進去。
阿塗此時還在睡夢之中,夢中漫天的紅花忽然變成了火海,正在把所有的一切吞噬殆盡......火舌舔過肩膀,是刺骨的疼痛,鼻尖處盡是血腥的味道.....
不對,這不是夢!
阿塗猛然張開了雙眼,正好看到一個黑影正舉着一把匕首刺了過來。她忙用力抓住了來人的手腕,眼角餘光瞥了下自己正在流血的肩膀。傷口位置離脖子極近,看來是因為噩夢中她胡亂揮舞手臂,才讓殺手刺歪了。
就在她晃神之際,對方的匕首壓得更低。阿塗趕緊收斂心神,瞅準個空隙,一腳朝着對方的胸口踢了過去。也幸好之前白澤沒少教她功夫,雖然學得不精,但是生死關頭自保之力還是有些的。
讓阿塗意外的是,對方也不會武,所以幾回合過後,反而是受了傷的阿塗占了上風。等到碧桃聽到動靜跑過來時,阿塗已經用床單把人捆在了地上。
“女,女郎,你醒了啊......”碧桃想問阿塗這是怎麼回事,可是一張口卻是問了别的。說完,她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太蠢了,無語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阿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坐在地上擺了擺手。被刺了一刀,加之剛才使了些力氣,現在她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您受傷了?”碧桃後知後覺地問道。
阿塗苦笑着點了點頭,心裡想的卻是,之前自己刺傷風林隐那次,刺的是他哪邊的肩膀來着?這次自己受傷算不算是報應?
碧桃可不知道阿塗的胡思亂想,她手腳麻利地找出了藥粉紗布,現在大家都去了街上,找郎中估計費勁,還不如自己動手來得快。
等處理好了傷口,阿塗才有精力查看捆在地上的黑衣人。等碧桃大着膽子把黑衣人臉上的蒙面扯下後,主仆二人都驚呆了,“怎麼是你?!”
阿塗怎麼也沒想到黑衣人竟然是阿生,那個文弱的有狐氏阿生!
“為什麼?” 阿塗想了很久還是沒想明白,要殺自己的人怎麼會是他?
“為什麼?我也想問你為什麼?!”阿生惡狠狠的目光看向阿塗,“我們鬼谷衆人到底與你有何仇怨,讓你非要派人将我們趕盡殺絕?!”
“你是說,是我派人殺了你們?”阿塗和碧桃互看了一眼,彼此眼中俱是疑惑。
“怎麼?到了這時你還想欺騙我麼?”阿生唾了一口,“這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是你派人殺了我們所有人!”
阿塗心中疑惑更甚,“親眼所見?”
阿生扭過頭不去看她,恨聲說道:“你這妖女少廢話,如今我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碧桃:“住口!滿嘴胡言,你們被屠戮我家女郎比任何都難過,你們怎可遷怒于她?”
阿生吼道:“沽名釣譽,如果不是她當初用讀書引誘,我們怎麼又可能上她的當?如果我們不出來,現在所有人都不會死!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聽到他的話,阿塗的臉色更為慘白。自從胡老等人遇難後,她也不是沒想過,如果不是自己帶他們出來,他們可能也不會遭遇那等禍事。最近每當夜深之時,這個念頭都會入侵,即便她再如何抵制這個念頭,最終都會敗給它,被它裹挾着一起跌入這一片黑暗的噩夢之中。
阿塗垂下頭低聲道:“是啊,都是我的錯.......”
碧桃見她如此消極,擔憂地說道:“女郎?”
“但不管何人告訴你的,我都沒有派人殺他們!” 阿塗重新擡頭看向阿生說道,“你可以遷怒于我,但是殺他們的人不是我。”
阿生咬牙質問道:“不是你還能有誰?!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
“是溫媪!”阿塗盯着阿生說道。
“溫媪?”聽到這個名字,阿生隻覺得一陣頭疼難忍,他用力地把頭撞到地上,以緩解頭疼,口中是不斷說道,“不,不是......不是溫媪......”
碧桃疑惑道:“女郎?他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