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慘敗的燈光陡然變紅,一瞬間掉入十八層煉獄一般。
“或許,遊戲中你們可以慢慢想。”
“你是誰?我又是誰?我們又是誰?”
“哈哈哈哈哈哈。”
“記住,兩輪截止之前,給我一個答案呦。”
話音落下,丁咚立馬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帶着她不由自主朝屍群中奔去。
身體被那股力量塞進兩具屍體之間,雙臂不受控制地擡起,握住兩邊冰涼的手,脫離牆角的位置,朝太平間中間走去,圍成一個大大的圓。
丁咚偷偷看向白術和維多利亞,發現她們同樣動不了,被一股看不見摸不着的力量牽着走。
大圓圍成之後,放開友好牽拉的手,原地坐下。
“嘻嘻嘻,人好多啊,那我們開始喽。”
宛若死刑宣判,頭頂冷光閃爍的斧頭懸起,卻不知何時會落下。
丁咚驚得汗毛直豎。
老天爺保佑,讓她能苟一陣是一陣,最好苟到遊戲結束。
她還不知道遊戲規則是什麼呢,就饒了菜□□。
“那就……從你開始吧。”不男不女的男女混合音刺激着耳膜,生硬的俏皮語氣令在場的三個活人徒增惡寒。
救……
丁咚在心裡雙手合十,認真禱告:“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信女願獻上肥肉十斤,隻換您保佑我苟到最後。”
她這種臨時抱佛腳的信徒,大約不在菩薩的客戶名單内,丁咚剛忍痛獻出十斤肥肉,就被菩薩無情拒收。
身體不受控制地站起來,一股氣流不顧身體主人地意願沖破嗓子:“丢……”
“砰!”
逆着光,丁咚頭一次覺得她家悅悅單薄地身軀如此偉岸。
“主任,我們這裡今兒個真沒你們耳鼻喉的。”太平間老王狗腿地跟在姜悅身後。
姜悅手裡拎着刀:“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在外面,怎麼知道你走的這段時間内,太平間沒有接收新死者?”
“這裡不用你幫忙,忙去吧,我自己找病人。”姜悅一瞧見丁咚,就步子一停,朝老王揮手。
老王正踩在太平間門口處,一米七的個子,佝偻着腰,也就一米六幾,視線被姜悅擋了個嚴嚴實實。
“這不太……”
“好吧”兩個字被随着頭顱飛走。
姜悅幹掉太平間守屍人,确認老王的身體依舊躺在大門合上必經的地方,就快速沖進去:“你們沒事吧。”
太平間大門破開的一瞬,丁咚、白術和維多利亞身上的禁制陡然松解。
“悅悅,嗚嗚嗚,我差點就被迫玩那個遊戲了。”丁咚抹了抹還未來得及流出的眼淚。
“回去再說,我們先走。”姜悅扶起幾人,“這裡不能久留。”
說着,她回頭望了一眼,門沒有關。
她猜得不錯,太平間内外的開關按鈕隻起裝飾作用,真正的開關是大門頂部紅色的感應燈,當人類走到附近時,感應燈無法識别,大門保持關閉,但是當鬼怪npc路過,感應燈就會檢測到。
她故意和老王掰扯,使其跟在自己身後,就是為了驗證這一點。
“嗚嗚嗚悅悅,同樣都是用鬼開,怎麼你就行?”
姜悅:“扮演活人的鬼怪才能開門。”
不僅如此,隻有醫院的員工才可以。
老王也是倒黴,被香蕉皮折騰了一頓,剛打算回去,就碰到同路過來的姜悅。
姜悅本來也沒搭理老王,隻當是同路的鬼怪npc,誰知老王是個健談的,主動搭讪不說,還自報家門,請姜悅沒事的時候多去太平間坐坐,體驗體驗太平間淳樸的風土鬼情。
姜悅真說耳鼻喉實習生忘了摘一個監護儀器,她剛好路過,順道找到那個病人,将儀器帶回去,老王反倒犯了難,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
活像被人戳中了身患不可言說隐疾的男人。
這倒釋放了一個信息——丁咚她們應該在太平間遭遇了什麼,自己過去可能會打斷太平間現狀。
“考生已經進入太平間了?”姜悅這樣問老王,“作為太平間這塊地圖的負責員,相當于青禾主考官之下的小監考,你不去太平間盯着,跑去門診幹什麼?”
老王直接被她的直球問懵了,愣了半晌才用粗糙的手搓搓滿是雀斑的臉:“我在不在都不影響試卷内容的完成度。而且……之前我這裡也沒重要劇情,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加了考試内容。”
那就是說,丁咚她們三個,真的在太平間過劇情。
“之前是什麼?”姜悅蹙眉。
什麼叫突然加了考試内容?
“瞧您說的,這關乎考試機密,咱麼這些小監考之間,也沒法相互透露的。”老王委婉地拒絕。
即使姜悅後來使出福爾馬林誘惑大法,也于事無補。
老王這種低級npc,不可能拒絕這種絕頂誘惑,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考試規則之下,說出考試内容是被嚴格禁止的。
遲遲不歸的隊友,嚴防死守的老王,突然增加的考試内容和緊閉不開的太平間,足以讓她下定決心。
老王的腦袋掉落在距離身體不遠處,斷氣時臉上正挂着谄媚的笑容,雙頰染着異常的紅色,臉頰粗糙堪比牛皮紙。
幾人一從太平間出來,維多利亞就将老王的身體和腦袋踢了進去。
老王那件布滿香煙孔和油漬、鼻涕的大棉襖,連同幾十具屍首一起,橫七豎八地躺在地闆上。
“您這邊請,主任。”
“拐過前面那道彎,就是太平間了。”
“今天科裡死亡的病人都在這裡了。”
從太平間離開隻有這一條路,她們勢必會和對方相撞。
姜悅當機立斷:“我們原路返回。”
即使隔着不算近的距離,她也能感覺到,這次來的npc不是她們能惹得起的,手心中,鏽刀正嗡嗡抖動。
不是戰意四起,是懼怕恐慌。
維多利亞反應最快,她腿最長跑得最快,在太平間大門合起之前,溜進裡面,一把抓住老王的頭顱,放在感應燈能照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