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十秒。”尾音上揚,淬着毒汁,滿懷惡意。
“啊,還有十秒鐘。”
“十。”
“九。”
“八。”
“啊真是讓人傷心呢。”矯揉造作的歎息,全是幸災樂禍之情,“還是沒想起我嗎?”
這位從未真正出現在考生面前的存在,是一切恐怖事件的來源,此時已經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快點來陪我吧。這麼多年,我真的非常……”盡管已經盡力掩飾,令人咬牙切齒的恨意依舊噴湧而出,“非常想念大家呢。”
“想不起來沒關系,你們忘記的,我會幫助大家一點……一點想起來。”
“哈哈哈哈哈。”聲音尖利,馮甯遠下意識捂住耳朵。
他們會是什麼死法呢?聽說清河大學大學生死亡案件之中,三個大學生脖頸被齊齊割斷,他們會不會這樣?
李廷想,頭顱被考試的中不知名的力量瞬間砍斷時,巨大的頸部動脈壓會讓血液四處狂奔,這間病房的天花闆都會沾滿人類的鮮血。
虎視眈眈的鬼怪會在他們還未散盡餘熱的屍體和難涼的熱血上狂歡,将他們守護許久的希望碾碎、踐踏。或許下一隊來過副本的同學已經因為副本重置看不見這些,但是也許……會看到他們已經泛黑的血迹在無聲訴說這裡發生過的慘劇,然後被劇情逼着,再一次重複他們的慘劇。
分明已經死過一次,可為什麼,還是不甘心死去呢?
李廷自嘲地扯動嘴角。
這個笑容,是對他身為醫學生,所犯下無知過錯的祭奠。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去醫院檢查,說不定現在還在和弟弟一起堆積木呢。可他偏偏,認為小概率事件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磨難偏偏降于己身,讓人怎能不相信命運使然?
如果他注定再也無法見到弟弟,或許也是最好的安排。
當醫學技術能治愈自閉症的那天,弟弟或許已經忘記有過這個哥哥吧,至少……不會有親情給他帶來痛苦。
李廷接受的教育,讓他很少有這樣的複雜的心思。
大不了就是一死,哪個人活着,最終不是死亡呢?
他在最後一秒到來前這樣安慰自己。
他不過是比其他人更早到達生命的終點而已。
現在,拿走他的生命和所有希望吧。
童真又緩慢地宣布遊戲的結束。
“三。”
“二。”
聲音中壓制不住的詭異興奮令每個人都因為絕望而産生眩暈,胃被一隻沾滿濃硫酸的利爪狠狠揪起來似的,所有的神經、血管和組織瞬間燒成焦炭。
他們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尖叫、痛苦或者求饒的,至少……應該發抖,可鋪天蓋地的恐懼壓力下,肢體做不出任何反應,哪怕是簡單的求救。
最後一個倒計時炸響之前,幾人齊齊閉了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女童最後一聲“一”遲遲沒有落下。
等了大約一分鐘,預想中的疼痛、血液瞬間抽空或者靈魂從軀體中脫離之感并未來臨,幾人齊齊睜眼。
丢手絹遊戲的圓圈中間,橫插進幾個人。
幾個死人。
“我操,吓死老子了。”白雲往後一仰,指着右手邊雙眼緊閉的女屍,“這醜八怪是誰?”
醜倒不至于,這具女屍五官既不出挑也不醜陋,是那種放在人群中立馬會被淹沒的普通長相。脖子上的傷口又是姜悅親自縫的,傷口對合良好,沒有外翻和重合,非常美觀,遠遠看上去,像是戴了一條條紋狀的黑色細頸鍊。
“該不會是那個死丫頭帶過來的吧。”白天蚯蚓似的眉毛一擰,“那死丫頭人呢?下次再這麼吓人,老子肯定狠狠揍她,誰攔都不管用。”
李廷語氣不善:“如果不是她,你連下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