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威壓鋪天蓋地壓下,四下空氣仿佛都被壓成一張薄紙。
在場衆人連呼吸困難,有人當場嘔出一口嫣紅的血,其中還夾雜着内髒碎塊,俨然是被壓碎了肺腑。
他說讓選擇,但在場衆人心裡都清楚,根本沒有選擇。是一人死,還是全宗死,全在眼前男人一念之間。
方才嚣張叫罵敖風的諸天宗老祖,此刻怔怔看着形容端方的男人,顫了顫唇,一個字都吐不出。
敖風擡腳,朝着那位重孫子踏去。
衣袍拂動間,那位面目全非的公子飛快伸手攥住祖爺爺衣袖。
“祖爺爺救我!琪兒還未過二百歲誕辰,不想這麼快就死去……”
諸天宗老祖要側目看向孫兒,前方雲白軟靴輕輕落地,勁風化刃,從那老祖面上吹過。
玉器碎裂發出輕響,那位老祖頭上玉冠墜落在地,摔了個粉碎。
滿頭白發淩亂披散,不見身為一宗老祖的半點威儀。
“别緊張,我不會取你性命。”
低沉的嗓音方才還在三步開外,眨眼就出現在那位重孫子公子耳畔。
霜雪冷香随風陣陣漫入重孫子鼻尖,吸入肺腑,寒氣自内而外飛速生長。
懸着的心還未落下,就聽那低磁的嗓音又輕描淡寫補了兩個字。
“暫時。”
他随意打了個響指,憑空出風旋,肉眼能看到風白色的波紋,在地面化為一把椅子。
敖風上前撩袍坐下,看向不言語的諸天宗衆人,長眉微斂,天空突然烏雲密布,風壓似雪山傾崩兜頭而降。
萬鈞之重,衆人隻覺喉頭氣血瞬間翻湧,雙膝承受不住壓力當即跪地,腳下青石應聲而裂。
敖風黑目裹着兩點寒霜,看着清一色跪地的諸天宗衆人,眉目舒平,微冷的視線落在那位重孫子公子身上。
“本座去的時辰有些不巧,隻聽到你與楓兒對話的最後兩句,你現在可否與本座重述一遍,跟楓兒都說了些什麼?”
重孫子渾身一顫,按在地面的五指蜷緊,掌心沁出的冷汗将沾染的灰塵黏成泥。當即跪地伏身,恨不能将頭直接紮入地底。
“敖風尊主息怒,小人隻是與餘楓仙子開了幾句玩笑話。”
“哦?那本座更好奇了,究竟是怎樣的玩笑話,讓楓兒将公子打成這番模樣呢?”
重孫子渾身血液逆流至面龐,心跳過速,汗如出漿,手腳卻禁不住發冷。想迅速編造出來個完美謊言,但是周遭威壓如暗中窺伺猛虎,腦海中神經緊繃空白一片。
豆大的汗珠從面上順流而下,在下颌處彙聚一滴,接二連三的墜入地面。
“我、我……”
“别緊張,”敖風垂在肩頭的發絲被風吹得左右輕晃,“若你說不出來,本座可以親自助你一臂之力。”
那位重孫子瞬間變了臉色。
“我說、我說!”
座上之人換了個姿勢,仍舊專注地看着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重孫子抖如篩糠,冷汗浸透後背衣衫,哆哆嗦嗦,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囫囵。
“我、我與餘楓仙子說、說她……”
喉頭似是梗着燒紅烙鐵,吐字艱難。
重孫子睜着紅腫的眼悄然看向左右。他那位祖爺爺噤若寒蟬,跟他一樣跪得齊整。
按在地面的雙手再次緊攥,隐隐有血氣散出。
視線轉動,雲白的軟靴進入視野。微冷的霜雪氣迎面撲來,缥缈環繞在他身側,冷意揮之不去。
那般話語,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梗在喉頭,如魚刺難以下咽。
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接下來的結局,重孫子緊繃的神經突然崩潰,放聲大笑,卻又在眨眼之間淚流滿面,涕泗橫流。
雙手運起靈力,就要照着天靈蓋猛然拍下。
微風起,将他掌心亮起的微光攪碎,嗤嗤兩聲,他雙手手腕血液噴濺,手筋被齊齊挑斷。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蒼穹,敖風坐在上位冷漠看着,手指輕敲風椅扶手,仍舊一副等待他下文的模樣。
哀嚎聲久久才息,那位重孫子唇色蒼白,外袍也被冷汗浸透,三魂七魄去二,卻是說話無能。
“看來,還是需要本座幫你。”
敖風輕敲的食指頓住,右手擡起,一股精純靈力噴湧而出,按上那重孫子的天靈蓋,另外一手朝虛空甩出道風幕,有影像在虛空逐漸由模糊轉為清晰。
過程簡單且快,但那位重孫子公子瞬間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已然不省人事。
搜魂術。
若使用得當,可将人潛藏在深處的記憶完好無損的調出,使用不當,被施術人會變成癡傻。
顯然,敖風壓根沒想得當使用。
跪在地上的那位諸天宗老祖痛心疾首緊閉雙眼,不忍再看孫兒慘狀。
救?他一手才被敖風所傷,根本不是對手。
風幕畫面轉動,有聲音從中徐徐而出。
“我再如何膽小沒種,也好過你跟你師尊以師徒之名,行苟且之事!”
搜魂而出的影像聲音并不大,但此刻落入衆人耳中,卻如晴天旱雷自耳畔炸裂開來。
諸天宗老祖兩眼瞬間圓睜,片刻後絕望的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