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素隻知道邵逸青見了靈銳的女主人,但還是不知道邵逸青要怎麼說服盛氏推遲簽約儀式。
既不是人家的親友,又沒有利益牽扯,而收購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
鄧素思來想去也沒法子,他本打算待會問問,但看見邵逸青走出卧室的那一刻,腦海裡的疑問全都消失了。
成為邵逸青司機的那一刻起,獵頭公司的人就已經告訴他接納這份工作後應該注意什麼,他将服務的人跟大多數Omega不同,看見什麼聽見什麼都不要多嘴,應當恪守本分。
鄧素以為自己要服務的是什麼私人生活不能外露的大明星,一直到見到邵逸青的那一刻他也還是這麼想的,以至于他在得知邵逸青是一家設計公司的老闆時很難相信,他沒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對那時候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沒多少年的鄧素來說簡直驚為天人,他認為這種臉蛋應該都在電視上才能呈現,可是邵逸青不化妝不塗粉,就已經和那修煉多年的狐狸精一模一樣。
也許他不該這麼形容他的上司,可是無論當年還是現在,鄧素都從未對邵逸青改觀,他不是小貓也不是兔子,他就是狐狸,再沒什麼動物能這麼貼切地形容一個人,那樣狐媚的一雙眼睛,即使什麼都不做,隻是單純盯着他,都能叫人心緒大亂。
在邵逸青的面前恪守本分有多難,沒人比鄧素更明白其中的艱辛,這些年過去了,鄧素早已經了解且習慣了邵逸青驚人的相貌,可這一次,他又一次愣住了。
邵逸青走出房間的時候,正在低頭系腰帶,那一身淡粉色的雪紡上衣把邵逸青包裝成了從不曾有的樣子,如同燥熱夏季裡吃到的第一口新鮮冰淇淋,光是看着就讓人垂涎欲滴,粉色沒有磨滅他的風情韻味,卻有一種特别的清新,這個男人三十多歲?臉上沒有一點皺紋,曲線堪稱完美的身段,光滑細膩的肌膚,到底是哪一點,能和三十歲沾邊?
鄧素倒不是對三十多歲的人有意見,可在現實生活中,他哪裡見過這樣的三十歲。
“不好看?”邵逸青在腰上系了個蝴蝶結,轉而走到一邊的衣架上取出一件暗色系的大衣來套上,外面在下雨,屋子裡也被冷空氣侵襲。
“沒有,”鄧素遲疑地說:“邵總,您真應該多這樣穿……”
邵逸青把傘遞給了他,鄧素接在手裡,在邵逸青身上快速地打量一眼,褲子是灰色的休閑款,雪紡面料的上衣衣擺埋在褲子裡,松緊有度的休閑褲勾勒出纖細的腰線,這樣好的身段誕生過新的生命,簡直不可思議。
“還在下雨,”邵逸青走出去,來到門前,擡頭看了看天,“不過時間快到了。”
“我一定及時送您到地點,”鄧素快速走來,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不願意讓上司失望,還是讓一個這麼迷人的Omega失望,語氣中有一點不可控的讨好,“現在也可以出發的。”
邵逸青扶着門框的手收了回來,轉身回到屋子裡說:“不着急,等等再走吧。”
人家也還沒來,他也不必提前到場。
邂逅是不經意間的,任何差錯都不能出,那樣就不夠美好了。
“好。”鄧素回到屋子裡站着,聽話地仿佛邵逸青現在讓他去雨裡躺着,他也絲毫不會猶豫。
·
龍江閣舉辦過湘江最輝煌的夜宴。
三十年前,湘江最大的科技公司靈銳将一塊荒地變成了一座黃金屋,送給政府做貢獻。不算繁華的湘江從那一刻開始擺脫了落後的頭銜,大城市享有的人性化科技遍布湘江的每一條街道和地鐵站。
龍江閣承辦的那一場政府與靈銳“合作共赢”的夜宴,被媒體捧為是一頓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晚餐。
科技不斷進步發展,AI代替人類,機器人堆山造海,4D電影院模拟仿真技術帶來身臨其境的體驗,無人駕駛技術又砸了多少出租車司機的飯碗,曾在某一個時間段,湘江被譽為科技之城,創新之城,未來之城,引領新世紀的無限可能之城。
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個科技之都會以迅猛的方式發展領先下去的時候,内鬥,争權,腐敗,貪婪,人之欲望毀了無限的可能,精英人才流失,創新科技慘遭打壓和轉移,你藏一手我留一手,湘江停留在了猛烈發展的那一年,再無下文。
靈銳最輝煌的時期,其他科技公司都隻是他的附屬品,包括盛氏。在靈銳沉寂的第五年,盛杭憑借其公司旗下開發出的“galax芯片”橫空出世,聲名鵲起,這支被廣泛運用的芯片在各項技術上都超越了靈銳的“KX7071”,也算是對靈銳的公開宣戰,盛氏開始與靈銳并駕齊驅,幾十年來的争端從未消停。
你在那邊進步一點,我在這邊弄點新東西,你追我趕,你來我往,誰也不能落後一步。
現在,長達幾十年的鬥争終于因為靈銳經營不善而宣布了勝負,改革制會面的地點定在龍江閣,是否是對靈銳消亡前的最後打擊誰也不知道,但現在人人都知道的,是盛氏将要成為科技領域的龍頭老大。
杜德忠在龍江閣的大廳裡坐了很久,酒也嘗了,煙也抽了,新式甜點也品了,就是遲遲不見盛廷舟的面。
“杜主任,”在杜德忠沉思想着什麼時,一個端着威士忌的女A來到了他的面前,笑容甜美地送上酒杯,說道:“您來這麼早,我還沒跟您喝一杯。”
杜德忠忙站起了身,面前的女人雖穿着一身魚尾長裙,笑容甜美,可卻是能一壓十的S級alpha,有着厲害的信息素,是芯片組的高級總監。
“宋小姐擡舉了,我隻是個外人,哪兒輪得到您給我敬酒。”杜德忠笑得謙虛面善,他擡高對方的酒杯,輕輕一碰。
“杜主任說的話我就不愛聽,我們拿杜主任當一家人,杜主任怎麼把我們當外人?以後盛氏少不了杜主任的照顧呢,我先幹為敬。”宋迎一口氣把酒全喝了,飒爽得緊。
“哪裡話。”杜德忠猶豫了下也跟着喝了一口,他擡頭看向到場的衆人,不經意間地問起:“盛總今天不來嗎?”
宋迎道:“杜主任找盛總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隻是上回見了盛總一面,被他的氣質驚到了,總覺得盛總該多出來抛頭露面,這麼好的皮囊藏着掖着多可惜。”杜德忠笑着說,該到場的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有人組織着進房間。
龍江閣隻是被包了二樓的場,所以還是有很多顧客出入飯店。
宋迎笑了一聲:“盛總可是不喜歡熱鬧呢,公司大會隻要不是決策性的宴會他基本都不出席,加上盛總又是剛回國接管公司不久,等着他處理的事一件又一件,哪裡能像我們這樣自在。”
“我聽說盛總在瑞士進修多年,畢業後也一直待在國外,回頭接手盛氏沒遇見什麼麻煩吧?”
“麻煩倒是沒多少,硬要說隻是處理了一批道不同不相為謀的人,馬上二少也要畢業了,應該也要在總部實習,盛總最近在忙他的事。”宋迎抽出一根煙點燃。
盛氏二少杜德忠也有所耳聞,盛杭兩個兒子都是高材生,隻不過盛廷舟的消息較為少一點,跨國捕風捉影對大多數媒體來說也并不容易。
“原來如此,”杜德忠說:“那看來盛總是很忙了,今天的會面怕是不能來了。”
宋迎含着香煙抽了一口後說:“不會,對靈銳的改革是要緊事,盛總會來的。”
“那我就放心了。”
“嗯?”
“能聽盛總發表高論,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杜德忠滿眼期待。
宋迎笑得妩媚:“杜主任太捧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