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誼那天之後,阮季星注意到,馮清瑩和沈轲的接觸多了起來。
但她的路數和莊卉冬不同,她不送禮物,也不黏着他說話,而是不厭其煩地在碰到面時,和他打招呼。
馮清瑩很優秀,老師在課堂上有時會抛出問題,可以加平時分,她答得積極,因而深受老師喜歡。
後來,不知從哪裡流出消息,說她爸爸是國際經濟與貿易系的主任,同時也是經管學院裡一位頗具聲望的教授。
同宿舍的她們也是才知道,感慨她藏得深。
馮清瑩對此的說法是:“我爸媽早就離婚了,我跟着我媽生活,我爸調任到A大之後,我就沒怎麼見過他。但我媽認為,我考來A大的話,日後我爸能為我鋪路。”
看來,她強大的規劃和執行能力,傳承自她母親。
至少,剛結束三年題海磨難,準備享受大學生活的大多數人,還不會考慮到讀研、工作的事。
阮季星忽然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你喜歡沈轲嗎?”
“嗯……”
馮清瑩沉吟着思考了會兒,将問題反向抛給她:“你們覺得什麼叫喜歡?”
阮季星語塞。
從小到大,喜歡她的男生很多,有偷偷關注而不打擾的,也有寫着從網上抄下來的情詩表白的。
女生往往早熟,但她過去被嬌寵過甚,極以自我為中心,鮮少關注男生們。
喜歡,就會想他/她在一起?
但這個答案,交給理智聰慧的馮清瑩,顯然太敷衍。
而謝曉羽是個頗具浪漫腔調的女孩兒,她說:“他是牽動你心跳的那根繩,是穿透陰霾照進來的一道光。”
馮清瑩笑笑說:“其實膚淺點說,就是某些特質恰好符合你的審美,長相,性格,談吐……并不具有唯一性。”
換而言之,當它們共存于另一個人身上,你同樣會被吸引。
人類的喜歡是廣而泛之的,這是作為生物的情感缺陷,但也是優點。
不像計算機程序是被設定好的。
阮季星又疑惑了:“所以你不是喜歡他,隻是看中了他這些特質?”
“算是吧。”
馮清瑩聳聳肩,“談戀愛的前提,不就是這些嗎?但要支持兩個人一輩子走下去,當然遠遠不夠。”
戚藍瞥她們一眼,一針見血:“她還沒開竅。”
謝曉羽笑起來:“你别說,星星有時候很聰明,跟我說起道理一套一套的;有時候又很遲鈍,她都看不出來高奕是個渣男。”
阮季星一懵:“啊?”
“高奕之前對你有意思,這才過去多久,又開始跟其他女生搞暧昧,你沒發現他最近和那誰走得很近嗎?”
好吧,真沒有。
謝曉羽突然很擔心她會被壞男人騙。
馮清瑩接茬:“星星眼光高,一般質量的壞男人騙不到。”
謝曉羽對她說:“你談戀愛之前,記得先帶給我們把關把關。”
“對,我們就是你‘娘家人’。”
怎麼說着說着,取笑起她來了。
阮季星被她們調侃得羞赧,借打電話的理由出去了。
*
好巧不巧的是,第二天上課,阮季星就碰到高奕和另一個女生談笑風生。
等電梯時,女生主動微笑着打招呼:“Hello。”
她是一班的,但阮季星不記得她名字了,于是就隻回了個“Hi”。
謝曉羽朝她使了個眼色,像是在說:你看我說吧。
阮季星心情一時複雜。
軍訓期間,高奕是軍訓負責人,和班上同學接觸比較多。
他對她發出過示好信号,但她沒由得感覺不舒服,回應得很冷淡,哪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電梯到了,人一擁而上,阮季星想往裡擠,被人拉住。
她扭頭,是憑空出現的沈轲。
“你幹嗎呀?”
他松開手,“等下一台吧。”
這麼一耽擱,阮季星眼看着裡面站不下了,對謝曉羽說:“你先去教室吧,不用等我了。”
門緩緩合上。
離打鈴還有一會兒,時間倒也不急,但她無法理解他的行為:“我剛剛明明能上去的。”
他理所當然地說:“我擠不上。”
“……”
阮季星朝他翻了個白眼,就是看不慣她過得比他好是吧。
沈轲問:“你國慶回家嗎?”
“回呀,我火車票都買好了。”
她以為他操心“兩顆星”小攤的事,說:“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的話,可以少進點貨。”
他扭了扭脖子,“嗯”了聲。
阮季星打量了他一會兒,“你又熬夜啦?”
放松的狀态下,沈轲身體也是直的,形态很好,不像一些個高的男生含胸駝背。
近兩天氣溫回升到三十來度,他穿着一件胸口印着刺繡水星圖案的白T,人顯得清爽幹淨。
為免偏見導緻誤會,她之前問過,他的衣服怎麼不是黑就是白的。
他說是簡單,懶得搭配。
夠出乎意料,也夠符合他的個性。
沈轲還是“嗯”,眼皮耷拉着,頭發有點亂糟糟,是被風吹亂的,還沒來得及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