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能在專業教室經常看見沈知韫,他晝伏夜出,許頌章早起去專業教室的時候他睡眼婆娑地回宿舍睡覺了,等到許頌章一身疲倦地回到宿舍睡覺時,他在食堂吃完不當頓的晚飯精神抖索地去專教。
來來回回轉了幾次款後,許頌章再見他已經是開組會那天。
林悅為了在組會前趕出進度,昨天晚上沒回宿舍睡覺。許頌章給她帶了早飯,林悅還忙着在畫圖,一邊哀嚎一邊恨前幾天還偷懶的自己。
“早上碰見師姐,師姐說齊教授特别愛罵人。”林悅說着似乎都要急哭了,“小老頭看着慈祥怎麼喜歡罵人呢,天殺的組會能不能滾出地球。”
許頌章說不緊張是假的,但以後上班也免不了和甲方打交道,光會做設計沒有用,還得能說會道,組會時候把教授當成甲方來模拟工作狀态是寶貴的機會。
哀嚎歸哀嚎,阻止不了時間暫停也制止不了組會的到來。
齊輝今天又穿着他那件黑色的舊夾克來了,明明臉上一臉慈祥的笑容,但掃過他們的視線就像是在尋找即将上斷頭台的死囚一般:“同學們好呀。”
大家應聲:“教授好。”
林悅低着頭反骨地說:“教授壞。”
聲音不大,齊輝聽見了,但不惱:“我聽見群衆裡有壞人啊。”
這會兒齊輝看着确實像個慈祥的小老頭,他将公文包放到一個公共工作台上,拿出手機查看微信群裡的賬号。
“有沒有人自告奮勇第一個的?”齊輝問,見沒有人說話,他率先看向許頌章。
許頌章隻好硬着頭皮站起來,将已經準備好的半成品展示給齊輝,昨天睡覺前她已經對着空氣練習了好幾遍。她的設計将曲線元素結合在作品裡,整個過程她也不知道自己講解的怎麼樣,反正沒挨罵。
之後的人就沒有許頌章怎麼好的運氣了。
比如齊輝拿着林悅的草圖,摘下了眼鏡,像是很疲憊地捏了捏鼻梁:“你平時抽點時間去學點非洲叢林裡的土著語言,他們的建築水平還處在草房泥巴房,你去正好。”
也比如他戴上眼鏡,一臉嫌棄地看着下一個男生的電腦屏幕:“這個工程文件是你自己删掉還是我替你删掉?”
又比如齊輝看着那模型草圖整個人往後一仰,像是要昏死過去了:“醫生可以掩蓋自己的錯誤,但建築師隻能建議他的客戶種植藤本植物。弗蘭克勞埃德賴特看見你的作品都想說一句你種個植物園出來,這模型還是一坨大便!”
最後扶着頭對着拖到最後的一個男生無語至極:“你給我結一下看你這個作品的費用,我精神和眼睛都受傷了。”
罵了一上午,齊輝比組會前看着老了一歲。直到同事給齊輝打電話,似乎是約他一起吃午飯,他這才離開。
齊輝一走,組裡氣氛就像是沉到了冰點。
林悅趴在桌上,眼裡含着淚翻出了媽媽的電話号碼,拿着手機去外面打電話了。
“事已至此先吃飯。”有個男生伸了個懶腰,主動站出來活躍氣氛。
應聲的人不少:“走,吃飯去。”
“許頌章,你去嗎?”組裡的其他女生問。
許頌章指了指外面:“你們先去吧,我等林悅。”
“行。”
等了好一會兒,林悅都沒有回來,許頌章放心不下,出去找她。
許頌章繞着樓層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她,除了男廁所哪裡都找了。
看着男廁所标志,她覺得林悅應該不會慌不擇路直接跑進去,瞄了兩眼後,許頌章決定離開。偏不巧,裡面有人出來。
沈知韫正撞上許頌章視線,故作嬌羞地擋了一下:“膽挺肥啊。”
面對不要臉的人自己隻能比他更不要臉,許頌章換上更直接大膽審視的表情:“難道你經不起審視啊?”
“非禮我呢。”沈知韫去洗手,“到底在找誰?”
“我室友。”許頌章懶得和他扯皮。
沈知韫:“她怎麼了?”
許頌章:“哭了。”
“碰見渣男了?”沈知韫好奇。
許頌章拉了拉嘴角:“是啊,所以你碰見她了嗎?”
聽她抹黑自己,沈知韫不惱:“改改在你心裡的形象,我決定幫你找找室友。”
“都中午了,你還不去吃飯啊?你不每天吃飯檔期排得很滿嘛。”許頌章随他,沿着自己先前找的地方又轉了一圈,“對了,快把轉賬收了。”
“巧了,我今天正好被人放鴿子了。你陪我去吃呗。”沈知韫邀請。
這次輪到許頌章拒絕了:“不要,我有室友。”
話音剛落,許頌章手機就響了。
是已經和爸爸媽媽哭訴完的林悅,電話那頭的聲音鼻音很重,說她剛才一邊哭着給她媽媽打電話說她不想再學建築了,一邊不知不覺已經走回宿舍了。
許頌章安慰:“沒事,先好好休息,你昨晚上都沒有睡。”
林悅:“好,那你午飯怎麼辦?”
許頌章:“沒事,我都多大了,一個人還不能吃飯嗎?”
挂了和林悅的電話,沈知韫已經通過她的話知道她今天也隻有一個人。
他指了指大樓的正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