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被虞梨拉進屋内,随即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癱坐在地上,哭泣不止。
虞梨望着蜷縮成一團、淚如雨下的小姑娘,小心肝也跟着被提了起來。
她剛想說“地上涼,快起來吧”就被屋外一聲巨大的雷擊聲給吓得僵了一瞬。
那伸出來的手像被外頭的雷電擊中了似的,麻木不已。
是法陣啟動了。
刺目的紅光一道接一道地閃爍,伴随着“轟隆——啪!”的電閃雷擊的巨大轟鳴聲。
虞梨站在原地,身形微側,迅速觀察窗外的情況。
那些不人不鬼、渾身冒黑煙,形似走屍的東西,她暫且稱之為“屍鬼”。
它們不知疼痛的成群結隊地瘋狂湧入院子,每前進一步,法陣中的天雷就被觸發一次。
于是,屍鬼們被天雷炸得噼裡啪啦作響,有的直接被擊成黑色灰燼,有的雖然挺過來,卻隻剩了黑漆漆的一副骨架子。
渾濁的空氣中登時彌漫着一股腐肉被燒熟的詭異氣味。
法陣一旦被觸發便隻能維持一段時間。
如果一直待在屋内,屋外那群烏泱泱的屍鬼遲早會闖進來,到時候還是難逃一死。
既然左右都是死,那為什麼不趁着法陣未消耗殆盡,往外沖一搏呢?沒準還能博得一線生機。
虞梨穩了穩心緒,蹲下身來,輕柔地為哭泣的小姑娘擦拭眼淚,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堅定、語氣誠懇地說道:“别哭了,等會兒我會拉着你一起出去。”
小姑娘望着虞梨堅毅的眼神,終于停止了哭泣,但聲音還有些顫抖:“我……我很害怕……小姐,你不怕嗎?”
虞梨現在的身形和樣貌都是照着十七八歲的人類少女幻化的,所以她在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面前表現的過于成熟冷靜是有些不合理的。
她覺得自己能有今日這般沉着冷靜的魄力,很大一部分的“功勞”都歸功于那個總是吓唬她、利用她,又反過來救她的黑心老神仙。
畢竟大風大浪見多了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她輕輕抿了抿嘴,再次安撫着小姑娘:“别害怕,你隻需要緊緊抓住我的手就行了。”
“你和我,都不會死。”
在出去面對那些臭氣熏天的屍鬼前,虞梨是這麼想的。
虞梨深吸一口長氣,然後緊緊握住小姑娘的手腕,如同脫缰的野馬一般沖出門外。
她剛推開門,一股濃烈的屍臭味就猛地闖入虞梨的鼻腔,差點讓她一口氣沒上來,直接被這股惡臭熏暈。
更悲催的是,她那隻空閑的手還得忙着施展法術,不能用來捂口鼻。
滾滾天雷在她身旁炸開,一炸一個坑,一炸一個焦香四溢。
盡管如此,還是有成百上千的屍鬼像趕集似的往院子裡擠,它們各個都虎視眈眈地盯着這兩個小姑娘。
就像她倆是這世界上最後兩塊新鮮的肉,這些屍鬼就是趕在集市裡争着買新鮮雞蛋和豬肉的廚子。
虞梨單手一揮,一道白色屏障便罩在了小姑娘身上。
她重咳一聲,焦急地喊道:“咳嗯!妹子,你去馬廄等我!”
她觀察過,府裡的屍鬼基本都在往她院子裡跑,馬廄一時半會兒還是安全的。
小姑娘似乎還不願意走,她哭着問:“那小姐你呢?為什麼小姐會仙法?”
眼看一頭張着血盆大口的屍鬼如同瘋狗一般竄了過來,虞梨心裡一急,便推了一把小姑娘:“因為我不是人!!!”她當然不是人,她是漂亮的狐狸精。
這聲音很嘹亮,聽着有幾分吓唬人的氣勢。
她在小姑娘震驚也疑惑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不對勁,又立刻補充:“總之我不是壞人,你先跑就是了,不要擔心我!”
小姑娘終于回過了神,她聽了虞梨的話,頭也不回的往院子外面跑。
身邊沒了需要擔心的人,虞梨竟然心頭猛然一輕松。
她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方才單手施法不好對付這群屍鬼,現在可不一樣了。
現在雙手施法。
跑得更快!
虞梨雙手結印施展輕身訣,輕盈如燕,一躍而上,穩穩落在房檐之上。
其實,她原本的計劃是帶着小姑娘一起飛檐走壁,就跟話本裡的俠女一般。
然而,就在她準備大展身手的瞬間,卻發現自己的法術還欠些火候,就她那點靈力根本不足以支撐她方才想的“壯舉”。
幸運的是,小姑娘已經跑遠,沒有看到她這番手忙腳亂的窘态。
虞梨張開雙臂,努力在屋檐上保持平衡,不過最終她還是歪歪扭扭的爬了過去。
“這下可好,”她趴在房檐上,心裡苦笑,“本來想耍個帥,結果差點成了耍猴兒。”
雖說她的院子離馬廄不是很遠,但她還是在飛檐走壁的途中整整齊齊的摔了三次。
每次都是“狗吃屎”的優雅姿态,膝蓋手肘都被磕破了皮。
果然,用兩條腿走路還是沒有用四條腿走來得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