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我孩子不見了！”

“大姐，别急，先說下情況。”冉梁放下他的大茶杯，水剛接上，他還沒喝嘴裡。

“我……我剛才在交錢，一轉身，孩子就不見了！”大姐滿頭是汗，大口大口喘着氣。

冉梁戴上帽子：“走，我去看監控，阿江你注意着門診大門這塊，老陸你去診室附近找。”

“大姐，我是警務室的負責人，您跟着我。”冉梁推門帶着大姐走出去。

站在醫院監控室裡，大姐雙手交握着，急得直跺腳。冉梁皺着眉頭一點點看，眼睛都不敢眨。

“他從這個樓梯下去，沒進樓裡，可也沒在樓梯裡看見人了。”冉梁分析着，“那層有什麼小隔間嗎？”

“有個标本室，但那兒門都鎖着的，進不去的。”

大門處也沒有異常，看來孩子還在醫院裡。冉梁嘀咕着：“玩上捉迷藏了？”

挨層找的同事暫時也沒信兒，情勢頗有點一籌莫展。冉梁邊安撫大姐，邊繼續一點點看監控。

正當冉梁看到一個白大褂牽着個孩子的畫面時，他的手機響了。

“宣烨！”冉梁指着屏幕喊了聲，接通了手機。

“冉警官，我撿一小孩兒。”宣烨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冉梁松了口氣：“站那兒别動，我去接你們。”

宣烨來檢驗科找人問點數據，他手裡一篇論文進入了瓶頸期，弄得他心情有點低落。

以往遇見這種情況，黎主任都不敢惹他。因為他一旦進入了執着的狀态，誰勸他誰就完蛋了。

正在苦惱的時候，宣烨在檢驗科後門拐角和樓梯口之間，發現一個小男孩蹲在那兒摳牆。

他是抄近道來的，醫院裡的工作人員未見得知道這麼走，更别說病人了。這小孩是怎麼到這兒的，他多想了兩秒。

“小朋友，你怎麼在這兒？”宣烨走了過去，彎腰問小孩。

平日裡，他鮮有面對小孩的情形，所以有那麼一丢丢緊張，怕控制不好語氣吓着孩子。

小孩擡起頭瞧見一身白大褂的宣烨，身體明顯瑟縮了下，他低下頭揪着自己的鞋帶：“我不想看病。”

宣烨一怔，連忙說：“不不不，我不給你看病。你是不是，找不到家長了？”

“我不想看病……”孩子還是重複這句話。

沒招兒，宣烨覺得在這兒跟孩子耗着也不行，于是連哄帶騙，把孩子領到了檢驗科正門。

他掏出手機給冉梁打了個電話，原來他們已經在找孩子了。

冉梁趕到的時候，瞧見宣烨拿着盒牛奶蹲在地上哄着人。哄孩子的場景冉梁經常能看到，但宣烨哄孩子可太稀奇了。

要不是穿着身上這層皮膚，他一定要拿出手機大拍特拍。

這宣大夫隻要不張嘴，看起來挺溫柔的嘛。

“哎喲，你們可算來了。”宣烨擡起頭，對上冉梁含笑的眼睛。

孩子看到媽媽，反而往宣烨背後躲，還瞟了冉梁一眼。宣烨有些無奈地看向他媽媽：“您是不是平常總拿醫生吓唬孩子啊？”

“啊？啊……我是有時候會說說，主要是他太氣人了嘛。”

“還拿警察叔叔說過他吧？”冉梁手叉腰，氣定神閑地補了句。

還沒等小孩媽媽說話，孩子跳出來大聲說：“爸爸媽媽總說，我再哭就讓醫生給我打針，還要，還要讓警察叔叔抓我！”

冉梁歎了口氣，也蹲下來，拉着小朋友的小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宣烨：“你覺得我們會抓你，會給你打針嗎？”

小男孩搖了搖頭，冉梁繼續說：“你沒有做錯事，隻是身體生病了，所以要來醫院，明白嗎？”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媽媽一把拽過他的手：“快謝謝叔叔。”

“謝謝警察叔叔和醫生叔叔。”小男孩奶聲奶氣地說着，還微微彎腰鞠了個躬。

等母子倆走後，宣烨先歎了口氣，冉梁看他，他沒說什麼。

“找到了就好。”宣烨輕聲說道。

按說以冉梁遲鈍的神經，他此時此刻應該嘿嘿笑兩聲，可他卻覺得自己聽到了宣烨話裡的遺憾。

有的孩子可以找到媽媽，而有的孩子，再也找不到了。

冉梁伸出手，好大哥似的拍了拍宣烨的後背。宣烨有些莫名其妙地擡頭看他，眨了眨眼睛。

“以後哥陪你。”冉梁歪了下腦袋，好哥們似的撞了撞宣烨的肩膀。

宣烨揉着肩頭走了，邊走邊念叨：“骨頭真硬。”

*

蘇太貴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說中心醫院附近有一家燒烤攤味道很好。

别人說這話可能引起不了重視，但是蘇法官一張嘴，連宣烨都不敢拒絕。

冉梁在醫院碰見宣烨的時候，聳着肩膀笑：“也不知道咋回事，阿貴一說話，我就怕他判我，說啥我都不敢反對。”

“我也是。”宣烨也笑，“感覺他自帶法槌，随時都要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