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靈吃完飯急着找個地方跟知酒發消息，不顧黎生的挽留，執意要走。

趁着這一家人忙活着撤盤子。

“喂，走了，别睡了，京墨老人家。”言不靈一邊迎合黎生，一邊小聲對坐在自己旁邊的京墨說道。

這男鬼到底抽什麼風，在飯桌邊坐了兩個小時。

這麼喜歡看他吃冷飯？

“呵，你舍得走？”京墨緩緩睜眼，淡淡開口，帶着幾分戲谑腔調，冷着一張臉，問言不靈。

“有……有什麼不舍得的……嗎？”言不靈對上京墨一雙黑金色的眼睛，眼底情緒捉摸不透。

“我……我可沒忘了任務的事，剛才我打聽那女鬼，你也聽見了吧？”言不靈有點語無倫次，自己也沒做什麼很過分的事情。

“……”京墨不理他，反而轉頭看向小屋子的窗側，看着小院子裡毫無生機的花草。

言不靈見他别着臉，好像有些生氣，湊到京墨跟前，端詳着他說道：“或者說，你還在生氣我扔下你？”

“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賠你點什麼，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我的寝宮裡有很多好玩的東西，你可以随便挑？”

言不靈幾乎沒哄過人，他哄麥麥靠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恰好小姑娘喜歡紙蝴蝶。

可京墨……好像有點難哄……

“……”

果不其然，京墨依舊不說話，反而眉頭皺起。

言不靈把上半身縮回來，摸着下巴思考。

“或者我，我也可以，你有什麼要求我做的，都可以滿足你……”

言不靈又湊過去，一本正經地跟京墨說。

“當真。”京墨聞言，慢慢轉過頭來，跟言不靈對視。

“自然！有什麼要求，說吧，我聽着！”言不靈見京墨終于肯理人，趕忙給自己造了個台階下。

“呵，你提得倒是快，可本座還沒想好，不如，之後再談？”京墨朝言不靈淺淺一笑，黑金色的眼睛裡，微小的血色翻湧……

“好……”言不靈感覺京墨好像在盤算什麼，剛應下，還沒及得思考。

“吱呀。”小屋的門被推開，黎生姐弟一行人收拾完了碗筷，折了回來。

“該走了。”言不靈對着京墨說道。

“啧……”

京墨聞言，懶懶地起身，仗着别人都看不見他，率先越過衆人，踱步走出這間讓他難以忍受的小屋子。

拉拉扯扯，言不靈終于在麥麥和黎生的萬般挽留下，走到了這間民宅出口的小院子裡。

小院子裡到處擺放着些花盆，可花盆裡的花草卻全都枯黃地耷拉着腦袋，明明正值夏季，卻一副蕭瑟模樣。

“我們露水相逢，同齡人聊得也開心，真的不留下多玩一會？”黎生認真地低頭看着言不靈，一雙眼睛裡滿含不舍。

言不靈被他盯得有點不好意思，忙咳了聲，回答道：“真的不了，我過幾天就要回家了，這次時間短，等有時間，我再來找你玩吧。”

“那，你要記得我？”

說罷，黎生突然上前，言不靈還沒來得及退後，就被他一把拽過去，摟在懷裡。

“我……”

言不靈突然被摟得死死的，少年的手勁很大，他被熱情擁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要記得我。”黎生鼻息間的熱氣打在言不靈衛衣領口裡，熱氣噴得他癢癢的。

“好……好，我會記得的。”言不靈堪堪回答，從熱情得有些過分的黎生懷裡掙紮出來。

“大哥哥也要記得麥麥！”

直到言不靈從黎生懷裡掙紮出來，臨走的時候，麥麥才從她小姨身後鑽出來，弱弱地道了句。

“記得！”言不靈轉身，朝麥麥招了招手，笑了笑。

那個面黃肌瘦的女人也在看着言不靈，一雙空洞的眼睛裡毫無情緒。

“再見，多謝款待。”言不靈招手道别。

走了很遠，一直到這家房子的拐角處，才看見在牆邊擺弄紅色折扇的京墨。

“終于舍得走了？”京墨頭都不擡，說道。

言不靈有點心虛，乖乖地走到京墨身邊，跟他一起靠在牆上，躲在陽光的陰影裡。

“你還在生氣嗎？不生氣了吧？”

言不靈感覺自己此刻像一個給炸毛大貓撸毛的鏟屎官……

“你會記得他？”沉默許久的京墨突然開口，揚着尾音問言不靈。

“誰？黎生？”

“會……會的吧……但是我本來就不是人，是鬼官，那我過幾年回來看看……可是地府與人間時間流逝速度不同，我記得他，他不一定記得我……”

言不靈若有所思地說道。

“還挺長情，呵。”京墨卻輕嗤一聲，語調不屑地道。

可言不靈卻沒聽見這一聲嘲弄，他從剛才開始就急着給知酒發消息，這會早就掏出手機來，在手心戳來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