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已經弱了很多,且有高大的樹木遮蔽,雨水已經不能成為視線的阻礙。
言不靈氣喘籲籲地站在那大樹的不遠處,捂着濕透滴水的前額頭發,擡起臉,有些恍惚地盯着樹下那停滞不動的男新娘。
還有那薄青煙中的花轎。
花轎上的銅鈴被風吹得叮當作響,随着嘩嘩的雨聲傳到人耳朵裡。
不覺毛骨悚然。
言不靈緊皺眉頭。
這不是那夜用鬼迷香騙了他一次的鬼新娘和紙轎夫嗎?
“喂!是人是鬼,有本事别使陰招!”言不靈跑不動,邊往那邊走着,邊喊道。
一直跟在言不靈身後的京墨忍不住輕嗤一聲:“鬼,不使陰招,難不成使陽招?呵,幼稚。”
言不靈迅速點燃指間符箓,身形瘦弱的青影在雨中迅捷躍動,朝那花轎和男新娘奔去。
可還不及言不靈抵達。
“咚咚。”
“咚咚咚。”
雨聲中忽而摻雜了一陣悶脆的鼓聲。
“咚咚咚。”
眼見的,那喜服男人一手執傘,一手裡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個紅色的物件,枯木一樣的手腕微動,一搖一頓地讓手中的物件發出聲音。
“撥浪鼓?”
言不靈剛看清那是什麼,一陣青煙好像從地裡滲透出來一樣,肆意彌漫,瞬間把大樹周圍二十幾米的地方全部包裹。
言不靈站在附近,眼前全白,一大股粉塵随着風和一道道不知名的力道往他臉上湧,什麼也看不清。
“咳咳,咳咳……”粉塵直往鼻子裡湧,言不靈忍不住咳出聲,随之而來的還有眼睛的刺痛。
“嘶……”言不靈被嗆得眼角刺紅,眼淚都要止不住湧出來。
“這,這味道,鬼迷香?”
憑借上次的經驗,言不靈立馬聞出了不對。
“這鬼也太低估我了,同樣的伎倆,我不可能中第二次。”反應迅速,言不靈立刻用自己濕透了的衛衣袖口捂住鼻子,阻擋粉塵繼續往他鼻子裡湧,幾步從樹下的這團煙霧裡飛躍出去。
輕巧地落在樹的另一側,沒再重蹈覆轍。
落地站穩,言不靈低頭一看,渾身又被沾得一塊白一塊灰。
忍不住脫口便吐槽了句:“我就說我很讨厭鬼……新換的衣服……”
雨勢越來越小,撥浪鼓聲一停。
“嗚嗚……”
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聲尖銳嬰兒啼哭猛然穿透了整個樹林。
言不靈突如其來的聲音刺得耳膜震疼。
那鬼?
猛得擡頭,白影一晃,樹下哪裡還有花轎,轎夫,男新娘的身影,隻餘一陣被大雨潑得愈散愈快的鬼迷香。
“别跑!”言不靈對空喊了一句。
可那鬼似乎捉弄言不靈上瘾,尖銳的嬰兒哭腔“咯咯”笑了幾聲,再沒蹤迹。
言不靈幾步跑到樹下,連忙施了一道探鬼氣的符箓。
“該死。”忍不住暗罵。
低頭看了一眼,掌心中的靈火也徹底熄滅,消失不見,整個後山的天羅地網也沒有再次提示。
到眼前的鬼。
就這麼沒了?
言不靈不甘心地立在原地,有點煩躁地甩了甩自己的頭發,把上面不斷滴落的水珠和粘在發梢的鬼迷香随意抓了一把,頭頂一茬呆毛忍不住鑽出來,在風中搖搖晃晃。
“下次再也不捉鬼了,又吓人又欺負人。”言不靈氣得鼓着腮幫子,往大樹外走。
“咔哒。”
剛走了沒幾步,腳底下突然傳來一陣脆生東西被踩得稀碎的聲音。
“什麼東西?”感覺到踩踏感,言不靈低頭瞥了一眼。
那是一堆熄滅的篝火,堆疊在一起的樹枝燒的炭黑。
可那擺樹枝的人十分用心,也有可能是為了好玩,特意把樹枝擺成一個五角星形狀,燒完之後,炭黑會在泥地上留下一個五角星印記。
即使被大雨沖刷後也十分顯眼。
言不靈把腳從炭黑木渣上挪開,看着自己曾經疊的樹枝。
“等會,這……這是那棵大樹?我和京墨那天晚上呆的地方?”
言不靈猛得反應過來,擡起頭往四周一看,鬼迷香散去,這地方果然十分熟悉,自己那天晚上好歹也在附近拾了不少柴火,記了個大概。
為什麼那鬼新郎要引他來這地方,引來了什麼也不做,轉頭就使了個陰招跑得無影無蹤?
這地方……
等等。
言不靈突然想起了什麼。
剛才他在雨中一瞥,好像看到那鬼新郎手裡拿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