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找爸爸。”
泥濘的村路上布滿積水。
接近後半夜,萬物休憩,極度安靜的村落裡,少年踩着水花奔跑的喘氣聲格外抓耳。
顧不上跑得太過劇烈掉在路上的一隻耳機,言不靈邊跑,邊仔細聽着電話那頭知酒的聲音。
“鬼嬰,我可是幾百年沒見過了,上次捉鬼局檢測到鬼嬰存在的時候,你都還沒出生。”
“我靠,這一單絕對不是小事,你挺住,我這就把鬼嬰的事情報給上面,派人去幫你,你挺住啊。”
邊說着,知酒把給朋友打電話的手機撂在一邊,忙拿起另一個工作用的手機,撥出号碼。
言不靈這邊聽到知酒的話,目光緊鎖前方不遠處那個在地上又蹦又跳,又咯咯笑的小孩子。
他這是要帶他去哪?
“咯咯,找爸爸,咯咯。”
那鬼嬰不知怎麼,好像能聽到言不靈的心聲,邊跳着,從嗓子裡又發出幾道尖銳的笑聲。
在土屋的時候,光線昏暗,顯得那鬼嬰渾身發黃,可此刻有月光加持,鬼嬰通身發紫,陰氣的幽光随着他的跑動往外四溢。
說實話,言不靈小時候也是這樣,剛一出生,陰氣重到覆蓋整個地府,随便掉一根頭發,都有無數鬼怪發了瘋一樣争奪。
這鬼嬰的樣子,讓言不靈不禁覺得熟悉。
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鬼嬰。
地府裡所有的鬼嬰,因為半人半鬼,歸于六道之外,被地府全部銷毀。
他也是從書上看到的介紹。
這小小的時穗村,竟然藏着鬼嬰。
那女鬼肯定也不簡單。
言不靈想着,一路直追。
循着村路一直跑,言不靈發現,這是他剛來村子時,那個岔出去的小路連接的幾棟房子的方向。
這鬼嬰,是要帶他去哪?
言不靈疑惑極了。
黑暗裡奔跑,深入那幾棟房屋的深處,可眼見的,那鬼嬰突然便自原地消失不見了。
“?”言不靈看不清前路。
“拂光!”言不靈點燃一張照明的符箓,雖沒有東西供靈光附着,可隻一瞬間,就足夠讓言不靈看清眼前的東西了。
那是一口井。
很老舊樣式的石頭砌成的井。
布滿因潮濕生成的苔藓。
井口上一塊爛松的木闆,被幾塊紅磚頭草草地壓着。
剛才那鬼嬰消失的地方,就是這口井的位置。
言不靈快步來到井前。
“地應!”
低呵一聲,符箓出手,入地。
井的四周猛得燃起茶青色靈力的火光,旺得非常。
“好啊,藏進井裡了。”
言不靈不敢多等,一邊時刻注意着火光不熄滅,一邊把井上的闆磚和木闆取下來。
往井裡一看,漆黑一片。
還有隐隐約約的水聲傳來。
言不靈又點燃了一道符箓,往井裡扔去。
靈光有附着的地方,頃刻便把井裡的光景照了個透亮。
“這不會是什麼午夜兇鈴現場版吧?”言不靈突然想起自己在家看的電影片段,心裡一陣發怵。
求現在立刻把他打暈送回寝宮鎖門玩遊戲看肥皂劇教程。
他想看的可不是那些地府鬼片1比1還原。
他看得最多的還是沙雕小甜劇……
言不靈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就要往井裡看。
“言不靈……”
一道不知從何傳來的聲音落在他耳朵裡。
本就害怕的言不靈後背立馬冷汗浸透。
“誰?鬼?”
可偏偏不巧,那道寒氣,就僵直地落在他身後。
言不靈一個激靈,想也不想,閉着眼睛回頭猛得把手中符箓甩了出去。
“鎮魂!女鬼?男鬼?小孩鬼?”
“哦……是男鬼……”
……
“小、廢、物。”
京墨看着自己額頭上貼着的符箓,一字一頓地低聲怒道。
京墨在山上緩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差點把忘川扇折成兩半,直接在地裡埋了。
今晚月光不足,他法力受限,一路從山上走下來,借着魂鎖在村子裡轉了好半天,才找到這小鬼。
甚至于,還去了那白瘋子狹小的土屋。
他矜貴的衣袖沾了灰,本就不爽。
可這小鬼居然認不出他的聲音,見了面直接甩給他一道符箓?
京墨此刻壓黑着臉,眸子裡血紅翻湧,看着這個愣頭愣腦的小鬼。
可偏偏這小鬼不接他的茬。
“叫什麼叫,我捉鬼呢,你說我都知道有鬼了,背後突然來個聲音,我肯定第一反應是甩他符箓。”
“作為小徒弟能有這樣的覺悟,你不誇我反而怪我,有你這樣當老師的?嗯?”
言不靈自知理不虧,小跳了一下,絲毫不顧及京墨的感受,把貼在他額頭上的符箓一把拽下來。
疼得京墨輕啧一聲。
“啧什麼啧,下次不準啧了,改嘤,我弄疼你了,你就嘤嘤嘤,這多可愛。”言不靈把那符箓理了理,還能重複利用。
京墨的臉更黑了。
言不靈盯着看了一會,又道:“嘤不會嘤?那你哼一個也行,哼也比啧可愛。”
“不會?我教你,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