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爾沒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他有些琢磨不清楚這女人的想法了,難道這世界上還真有和那群人一樣的科學瘋子?
他撥弄機械臂放開女人的下巴,不再多給她一眼目光。
“帶走吧。”厄爾看着女人被帶走的纖細背影,舉起放在操作台上的酒杯遙相祝賀,“祝你好運。”
那麼遠的距離,女人不應該聽到,但是在厄爾話音落下之後,她卻短暫地駐了駐腳。
女人參與的實驗吸引了大量的研究員來圍觀,畢竟這是首例也是唯一一例人類攜帶?緻異菌主動與虎鲸結合的實驗。
人類的體型與虎鲸有着天然的差距,尤其是在深海,這種人類本來就不占優勢的情況下。不過研究員們關心的重點顯然不是女人,而是她腰腹間用薄胎皮裹起來的?緻異菌,這是研究中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但是又分外稀少,所以如果不是女人主動申請還有項目對象的特别的情況下,是沒有那麼輕易就把菌種給她的。
“她腰間的那張薄皮能把菌種包裹好嗎?虎鲸可不是那麼容易就範的動物。”一個帶着藍色透框眼鏡的研究員問。
“這可是薄胎皮,陳老師,就算他們翻來覆去把海水都攪得高潮連綿,也不會破掉的。”
一個面容稍顯青澀,抱着一個羊皮筆記本在一旁記筆記,看上去像是實習生的研究員好奇地詢問:“老師,什麼是薄胎皮?”
最開始說話的研究員說:“這可是個好東西,我們新研究出來的,包裹性和延展性度都極好的材料。”
他說着,臉上露出一絲詭異又興奮的笑容:“人類少女懷了八個足月,在母體,肢體和皮肉都已經基本發育完全,這時候,從母體的肚子中間開一條縫,把胎兒完全地從肚子裡取出,殘留在宮體壁上,原本應該是包裹胎兒的薄膜,就是薄胎膜。”
實習生微微皺起眉頭,應該是被描述的那個畫面惡心到了,但是還是非常有求知欲地詢問:“可是那東西不是手一抓就破了嗎?,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怎麼都不容易壞?”
“那當然是還得加工一下了,跟着你老師好好學吧。”說完,看見女人已經潛入水房中,他努努嘴,對着厄爾說:“可以開閘把魚放進來了。”
水房的一整面牆都是由高透防撞的韌性玻璃做成的,底部還安裝了幾十個微型攝像頭,也是為了方便研究人員觀察,所以裡面的志願者和實驗物在裡面做什麼都能被一清二楚的捕捉到。
其實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裡都有數,如果按照道德的倫理來定義的話,其實是非常瘋狂且惡劣的,但是納入了研究的名義,就賦予了至高無上的神聖意義。
沒有人敢質疑它的正确性,質疑它就意味着質疑真理,更何況在這期間,明面上并沒有出現任何的暴力手段。志願者之所以稱之為志願者,不僅僅是在告訴别人不強迫,而且還是在表達所有人的奉獻與犧牲都是甘願和無私的。
虎鲸的龐大軀體從狹小的水籠裡裝入女人的視線裡的時候,圍繞着她周圍一圈都翻騰起激昂的水花,把女人瘦削的軀體震得在漣漪裡左右搖晃。
女人的耳邊戴了一隻防水的耳麥,方便她能夠聽見水房外面的實驗員的指揮。
“靠近它。”陳老師說。
女人的表情一直都淡淡的,從容淡定得好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她聽見耳麥裡的聲音後,毫不猶豫地靠近比自己龐大地好幾十倍的虎鲸,不管下一秒自己是不是就要被吞進對方的肚子裡。
“把燈打開。”
藍色的燈光蓦然打在水面上,蔚藍的深水加上水房的白頂,好像回到了一望無際的大海裡。
厄爾看着穿透光線的層層水浪,從他的角度來看,好像數道光劍洞穿了她的身體。
女人毫不畏懼地劃開水浪超虎鲸遊過去,虎鲸好像比較抗拒她的靠近,用偌大的魚尾掃水阻擋她的接觸。女人全不在乎,不管萬一魚尾拍打在她身上,是會粉身碎骨的程度。
厄爾之前說的,實驗組不會給她提供任何幫助是真的,除了進行實驗必然要用的?緻異菌還有指揮外,沒有提供任何防護用具和保護措施。
實驗組美名其曰是還原必要因素。
但……厄爾望向水面上熾亮的燈光,嘴角幾不可見地牽起一抹嘲諷的笑。
雖然虎鲸龐大的軀體帶有粉身碎骨的龐大力量,但是體型小有體型小的好處,女人在水裡和蜉蝣一樣,靈活地躲開了虎鲸的一切攻擊,轉眼間,居然已經觸摸到了虎鲸的魚鳍。
研究員們的目光被緊緊緊鎖定,有人握住麥克風,對着女人的耳返說:“1112号,把衣服脫掉,露出你攜帶的?緻異菌袋出來。”
虎鲸并不算溫馴,尤其是對抗刻意接近的異種生物有着強烈的敵意,所以在剛才,面對女人的靠近,采用了聲勢浩大的抵抗,這個實驗的難度也正是如此。之前研究員也要求一批“志願者”嘗試着接觸虎鲸,但是她們都沒有不成功便成仁的精神,取得的效果并不理想,甚至沒有一個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