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趣缺缺的收回視線,虞黔之停下了轉動鉛筆的動作,他垂眸在眼前的素描紙上亂畫一通,看上去有些百無聊賴。
昨天向虞合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虞黔之還以為今天會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要發生呢。
看來他的這個便宜弟弟,并沒有向艾淩雯提起自己也在畫廊,否則那個女人是絕對不會沒有動作的。
無趣啊,真是無趣……
深褐色的眸子裡是連陽光都觸不到底的幽深,随着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虞黔之面前的素描紙上,也很快就出現了一團雜亂無章,深淺不一的色塊兒。
課,到點後就開始上了,對虞合傑興趣的缺失,讓虞黔之不自覺的就把目光,轉移到了班裡的另外一個小孩兒身上。
從構圖到鋪色,虞黔之仗着自己是成年人個子高,他清清楚楚的,一步一步地看着嚴語洋畫。
同一片風景,同一件物品,不同的人畫,自然有不同的感覺。
就像同一張樂譜,明明上面的音符都一樣,但大師彈奏,和普通會彈鋼琴的人來彈奏,感覺和水平總是不一樣的。
比起虞合傑,嚴語洋的水平就高多了,虞黔之細細地看着,直到一聲輕咳響起,他才将視線從嚴語洋的畫上收了回來。
“我讓你排線,你就排了個這個?”
說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過來進行檢查的裴仕塵。
他本來還挺納悶,納悶虞黔之今天怎麼這麼聽話,一點兒幺蛾子都沒出,剛想過來誇獎誇獎,不料就看到了素描紙上的那一灘玩意兒,一看就是亂畫的。
“我這就排,這就排……”
把畫闆上的素描紙揭下來團了團丢到一邊兒,虞黔之緊接着就換上了一張新的,之後在裴仕塵的注視下,他老老實實的就練起了排線。
課間休息的時候,虞黔之來到了嚴語洋的座位上,他看着眼前的半成品,充分的了解了虞谷秋為什麼不惜減學費,也要讓人堅持過來上課了。
那老頭子看不得人才被埋沒,嚴語洋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高的悟性,那再過幾年還得了?
就連虞黔之看了這半成品,都忍不住的想要拍手誇贊一番。
嚴語洋這會兒并不在座位上,所以虞黔之非常自然的就坐了下來,也就等了兩分多鐘的時間,他就看到了那小姑娘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虞黔之沒有别的意思,他就是想為昨天的事情道個歉。
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裡吓到了人家,但嚴語洋的确是被他吓到了不假,昨天小女孩兒臉上的驚恐不會騙人,虞黔之能分辨的出來。
一向很受人待見的虞大少爺,在嚴語洋這裡,似乎是變成了什麼不能靠近的髒東西。
隻見虞黔之勾動嘴角,他剛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還沒來得及幹什麼呢,嚴語洋就跟見了鬼一樣,哧溜一下,便消失在了教室門口。
梅開二度了。
虞黔之“騰”的一聲就站了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他敢百分之百确定,昨天他是第一次見到嚴語洋,所以絕對不會存在他之前得罪過對方這麼一說。
既然不曾得罪過,那這小姑娘是什麼意思?
虞黔之追了出去,他今天非得明白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開罪人家了?導緻被嫌棄成這樣!
有意要追,再加上虞黔之身高腿長步子大,出了教室沒幾步,他就追上了女孩兒:
“小孩兒,我哪裡有讓你不順眼嗎?”沒有任何廢話,虞黔之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嚴語洋沒想到虞黔之居然追了出來,聽到問話,她就像是隻受了驚的小兔子,擡起腿就想跑,不過可惜被後者提前一步識破,一把就抓住了胳膊。
被食肉動物抓住的小羊崽兒是怎麼掙紮的,嚴語洋就是怎麼掙紮的。
她滿臉驚懼,喉嚨裡不斷的發出類似悲鳴的嗚咽,嘴唇卻是反常的死死抿住,像是要将喉間的嗚咽聲,全部咽入肚中。
虞黔之顯然是沒料到嚴語洋的反應會這麼大,在小女孩兒掙紮間,她領口處的衣服不小心就被拉下來了一點兒,可也就是這一點兒,讓虞黔之在一掃過後,馬上就松開了手。
因為慣性,嚴語洋被松開後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虞黔之這次沒有像昨天一樣選擇上前扶她,而是站在原地,眼神銳利。
“你……”
剛開口說了一個“你”字,虞黔之後背上就被人狠狠掄了一巴掌,他轉回身去,剛想開罵,結果一眼就看到了滿臉怒容的裴仕塵。
裴仕塵在虞黔之轉過身來後,又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在了胳膊上,是一點兒都沒含糊,使得力氣也不小,疼得虞黔之慘叫了一聲。
“你幹什麼?”聲音委屈極了,虞黔之可憐巴巴的控訴道:“很痛的!”
“痛?你還知道痛!”
裴仕塵要氣死了,昨天欺負就不說了,今天還敢欺負!昨天他沒有抓到現行,今天他看虞黔之怎麼解釋!
“要是讓我再看見你欺負語洋一次!我就報警讓你去喝茶!”
覺得冤枉嗎?
那肯定是冤枉的。
要解釋嗎?
虞黔之覺得還是不要解釋了吧。
在裴仕塵眼裡,自己的形象本來就不算好,這時候解釋,恐怕在對方看來也隻不過是狡辯罷了。
算了,算了。
看了一眼被裴仕塵扶起來的小女孩兒,虞黔之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不過轉念一想,他就又把話咽回到了肚子裡。
沒有确定的事,他還是不要多管好了,省得出力不讨好,萬一不是,還得落一身埋怨。
他又不是什麼救世主,自己還沒管明白自己呢,别人的事,他還是少管為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