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酷的女生從虞合傑手裡接過自己的闆子,笑着說:“你哥哥對你真好。”
虞合傑在愣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女生所說的哥哥,正是站在自己身邊的虞黔之。
虞黔之端着一副好兄長的架子,他像摸小狗一樣的摸着虞合傑的腦袋,也笑了:
“謝謝小美女借我弟弟滑闆玩兒。”
他的這聲弟弟自然到不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感情有多好呢。
把虞黔之的手從自己腦袋上扒拉下去,虞合傑緊跟着也道了一聲謝。
其實從見到虞合傑的第一面起,虞黔之就知道虞合傑不喜歡畫畫。
還記得在墓園,當艾淩雯說虞合傑很喜歡畫畫時,虞黔之打眼一看,就知道那個女人在說謊。
虞合傑當時臉上的表情雖然隐藏的很好,但還是被他看出了抗拒。
虞合傑的畫是死的,隻有一個空架子,他隻是把該畫的都畫了,就像是印刷一樣,沒有一點兒靈魂。
藝術作品,講究的就是一個意境,還有感情的注入,有的時候瑕疵也能成為亮點。
虞合傑什麼都沒有,所以他的畫用四個字就能概括,那就是——空有其表。
想想也是搞笑,虞谷秋一生中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讓他的孩子像他一樣優秀,可這兩個兒子沒一個向他發展的,可真是諷刺至極。
把虞合傑送上公交後,虞黔之和裴仕塵就回了家。
二人之間還是處在一個誰都不說話的狀态。
吃飯的時候,虞黔之本以為,裴仕塵不會給他這個“壞人”做。
但當他尋着飯香,偷偷地往客廳餐桌上瞄時,竟是發現自己的座位上,整整齊齊的擺放着碗筷,而碗裡也被盛上了香噴噴的米飯,還冒着熱氣。
中午本來就沒怎麼吃飽,這下虞黔之一下子就被勾起了食欲,裴仕塵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起碼虞黔之覺得和自己的胃口十分相符。
有人給做飯,還有人給盛飯!這還鬧哪門子的脾氣?!
這頓飯被虞黔之當成了台階,他順着這個台階,飛快地就下去了。
去衛生間洗了洗手,然後呲着一口小白牙,虞黔之笑嘻嘻的,就在裴仕塵對面落了座:
“仕塵哥哥,我還以為你不管我了呢。”
裴仕塵夾起一塊兒土豆,他面無表情的說:“餓死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虞黔之故意把這話曲解,他眉眼彎彎,笑得一臉蕩漾:“我就知道,仕塵哥哥你舍不得讓我挨餓~”
裴仕塵:“……”他想把對面這人折盤子裡一起炖了,不知道還來得及嗎?
……
淩晨三點,萬籁俱寂,黑夜吞噬着一切光明,把人的感官放到了最大。
裴仕塵家的客卧裡,虞黔之此時光着腳在房間裡面焦躁的走來走去。
因為怕吵醒旁邊房間裡的人,所以他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冰涼的瓷磚地面無聲無息的持續降低着,那雙早已失去正常溫度的雙腳。
冷白的皮膚在月光的加持下,讓虞黔之看起來不似人類,更像是古堡裡被困千年的吸血鬼。
有些東西是無法預料也無法控制的,虞黔之的眼睛裡面布滿了紅血絲,他的視線落在了窗外,片刻後,又強迫自己收了回來。
床頭櫃裡放着可以救他的東西,但虞黔之不想去拿,他固執地認為自己可以不用靠那些東西……
他固執地認為,他可以靠自己平靜下來。
桌子上的水杯,挂在窗前的窗簾,以及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手機,虞黔之心中的破壞欲瘋狂肆虐。
他想把水杯摔碎,也想把窗簾用力地從軌道上扯下來,他還想把手機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看着它們四分五裂。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虞黔之知道,他不能那麼做,他不能讓裴仕塵也被自己吓跑。
克制的将雙手插進褲兜,虞黔之的步伐越來越急躁了,平時那雙總是帶笑的桃花眼,此刻裡面半點笑意也無,裝滿了偏執與狂躁。
他就像是一頭困獸,被困在了鐵鑄的牢籠裡,嘶吼不得,也掙脫不得。
一秒的時間像有一年那麼長,寂靜的夜晚可以讓虞黔之清晰的聽到心髒鼓動着耳膜跳動的聲音,這聲音讓他敏感的神經覺得吵鬧。
他想讓這聲音停下來,于是視線不受控制的,就又飄向了窗外……
走兩步,
走兩步過去就安靜了。
像被人鼓舞着,虞黔之擡起了那雙被瓷磚地面,冰凍到慘白的雙腳。
“咔嚓”一聲清響,隔壁房間的房門打開了,虞黔之猛地停下了腳步,他轉頭用那雙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着緊閉的房門。
他聽到了裴仕塵穿着拖鞋走進衛生間的聲音,也聽到了衛生間的門被關上的聲音,一瞬後,他又聽到了馬桶沖水的聲音,之後就是衛生間的門打開,裴仕塵重新回到房間的聲音。
全程,虞黔之都秉着呼吸,生怕自己發出一丁點兒聲響,引起門外之人的注意。
等裴仕塵回到房間後,虞黔之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他回頭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然後腳下腳步一轉,就走到了床頭櫃前。
蹲下身,拉開抽屜,從一堆“維生素”裡拿出其中一瓶,打開瓶蓋,倒出一片,扔進嘴裡,然後伸手拿過一旁早已放涼的白開水。
就着涼水,虞黔之略微一仰頭,就将那白色的圓片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