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仕塵的語氣很是恭敬，可說出來的話卻讓艾淩雯惱火，以及憤怒。

“你知不知道留下他！就等于是留下了一個禍害！！”

親和的面具被艾淩雯自己撕碎，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上，此刻猙獰至極。

她咬牙切齒，抓着裴仕塵的手變得十分用力，精緻漂亮的紅指甲，深深地摳進裴仕塵手腕處的嫩肉裡，掐出五道明顯的指痕。

“他就是一個瘋子！你和他住在一起，難保他不會半夜爬起來傷害你，他和他媽一樣沒救的！你把他留在國内，他遲早是要殺了我和合傑的！你知不知道！！”

一掃往日貴婦人的形象，艾淩雯低聲嘶吼，她像是陷入到了某種巨大的恐慌之中，掐着裴仕塵的腕子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

“仕塵，他是會殺了我們母子的！你相信我，他不是沒有幹過這種事！！”

裴仕塵驚呆了，他沒有想到艾淩雯的反應會這麼大。

用力地抽動自己的手腕，最後在虞合傑的幫助下，他終于把被掐破了皮的手，從艾淩雯的手裡抽了回來。

“媽媽，你怎麼了？”虞合傑同樣吃驚，他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你在畫廊裡見到了那個瘋子，為什麼不告訴我？！”矛頭轉向了虞合傑，艾淩雯大聲地質問他：

“為什麼不告訴我！”

母親的這一吼，把虞合傑吓得往後退了一步，他咽了咽口水，小聲的解釋了一句：“我……我覺得沒有必要和你說啊。”

“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

艾淩雯宛如一個瘋婆子，她在原地轉了兩圈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就上前抱住了虞合傑，嘴裡喃喃道：

“你放心，媽媽不會讓他傷害你的，媽媽一定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客廳裡，虞黔之抱着胳膊站在窗前，他瞧着樓下的這一幕，一邊看一邊笑，像是被人點了笑穴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那笑聲一開始還悶在嗓子裡，後來漸漸憋不住了才笑出聲音，可虞黔之笑得太神經質了，聽起來奇怪又瘆人。

裴仕塵開門進來的時候，虞黔之已經恢複了常态，他坐在沙發上，手裡胡亂的翻着一本從茶幾下随手拿的畫冊。

“人走了？”等裴仕塵來到沙發上坐下，虞黔之頭也沒擡的就問了一句。

“嗯”了一聲算作回答，裴仕塵低下頭看了一眼先前被艾淩雯掐破的手腕，然後用袖子默默蓋住。

他猶豫了又猶豫，躊躇了又躊躇，想問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有什麼話就說，有什麼問題就問，雖然問了，我也不一定會說。”察覺到了裴仕塵的糾結，虞黔之擡起頭來善良的主動開口道。

“你……”

呼出一口氣，裴仕塵不再猶豫，他直接問了一個，和問艾淩雯一樣的問題：

“你和師母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艾淩雯在面對虞黔之時，臉上表現出來的驚懼不是假的，裴仕塵實在是不知道艾淩雯在害怕些什麼，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們兩個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沒有溝通到位的誤會。

“我們之間沒有誤會。”把畫冊合上，虞黔之站起了身:“我和她之間，從來就不存在什麼誤會。”

這是和艾淩雯基本一緻的回答，相同的問題，他們給出的答案也是類似的……

“師母說你會殺了她，殺了虞合傑……”

雖然覺得這話很不可理喻，也很離譜，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受到了艾淩雯剛才在樓下的影響，裴仕塵心裡突然就有點兒沒底了，他稍稍的有些發慌。

手都握住房門把手了，虞黔之正想回房間，聽到裴仕塵的話他回過身來“噗哧”笑了一聲：“你相信她的話嗎？”

“我不相信。”裴仕塵果斷的回道：“可是我很不安。”

他看着虞黔之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你和師母一見面，我的神經就一直緊繃着，我很不安，也很沒底。”

“殺”這個字放在如今的社會當中太過荒謬，裴仕塵知道不能信，但他……

“我可以向你保證。”虞黔之開口打斷了裴仕塵的胡思亂想：

“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那個女人不主動招惹我，我是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的，畢竟與其浪費在她身上，還不如……”

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虞黔之的聲調陡然一變，低沉中又帶着那麼點兒的纏綿。

“還不如多想想怎麼把你追到手來得更實際，更有用一些，你說是不是啊，仕塵哥哥～”

“……”

話題怎麼就突然轉到那上面去了？

裴仕塵被虞黔之最後四個字，喊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他搖了搖頭，實在是對這人沒兩句話就跑偏的行為，感到很是頭痛。

“你保證了，我就放心了。”

沒打算再多聊，裴仕塵轉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間，這要是再聊下去，話題還不知道要被虞黔之帶到哪個溝裡去。

說起來他們二人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按說自己也該習慣了，可或許是之前的日子都過的太過平淡，相識的人也都帶有一定的距離并未深交。

總之裴仕塵從來沒有遇到過像虞黔之這樣的人，所以對方的不正經，也總是讓他難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