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黔之再瘋,也無法避免眼睛被松散的泥土攻擊,他被土迷了眼,隻能是被迫松開了掐着裴仕塵脖子的手。
“咳咳咳咳!”
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被裴仕塵急促地發出,脖子被松開,他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空氣,一時覺得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莫過于此時被吸入的空氣了。
就這麼大口的呼吸了好一會兒,裴仕塵才感覺自己緩過來了許多,他一邊用手按摩着自己的脖子,一邊從地上坐起身擡眼看向虞黔之。
此時的虞黔之明顯是已經從剛才的癫狂中回過了神,他一臉驚恐的看了看裴仕塵,後又一臉驚恐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虞黔之的眼尾有些紅,那是被泥土迷到眼睛時,他自己揉的。
“對……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虞黔之搖着頭,他往後倒退着,像是在躲避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他不敢相信自己那麼粗魯的對待了裴仕塵,他不敢相信他對裴仕塵竟然動了粗。
怎麼會這樣……
怎麼能這樣呢?
現在的虞黔之與剛才的他完全就是兩個極端,剛才的他恨不能把整個世界都毀滅了,可現在的他,卻被恐懼占滿了心神。
他恐懼自己的行為,恐懼自己會再次傷了裴仕塵。
他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回來……
“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這句話裴仕塵是真的很誠心的在問,他沒有罵虞黔之的意思。
一言不合就打人的裴仕塵見過。
可一言不合就要置人于死地的,裴仕塵聽是聽說過,但他還真是頭一回見。
裴仕塵的這個問題再次使虞黔之敏感的神經拉響了警報,他瞪大了眼睛,極力的否認着:
“不!我沒有毛病!我沒病!”
虞黔之沮喪極了,他還是被裴仕塵發現了……
他小心翼翼的隐藏了這些時日,不想讓裴仕塵知道自己精神有問題……
他不想讓裴仕塵知道……
可到頭來,人還是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虞黔之隻能這樣無力的解釋着,他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說完這句話後,他就逃也似的跑走了。
他不敢停留一點兒的逃離了這個有裴仕塵在的地方。
虞黔之有病,就是那種人人避之不及,紛紛退避三舍的神經病。
或許可以說得稍微好聽一點兒,虞黔之他有精神病,就是那種治不怎麼好,卻非常折磨自己和身邊人的那種精神疾病。
不能繼續在裴仕塵身邊待着了……情緒這個東西有的時候根本就不受虞黔之控制,他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再次失控。
萬一再次失控了,裴仕塵還會不會再次幸運地逃出自己的魔爪。
要知道,如果不是剛才的那把土,要不是剛才的那把土……
裴仕塵就可能真的要被自己給活活掐死了。
一路跑出了小區,虞黔之驚魂未定,等跑出去了足夠遠,他這才停下腳步平息着自己跑喘的呼吸。
半晌後,虞黔之低罵了一聲,他這聲罵完全是在罵自己,他懊惱今天晚上自己就不該回來,不!他甚至就不該回國!
他不回國裴仕塵就不會認識他,裴仕塵不認識他,哪兒還會有剛才那種事情的發生。
艾淩雯先前罵他罵的一點兒都沒有錯,他就是個瘋子,瘋起來敵我不分,瘋起來六親不認。
他就應該……
“被關在神經病院裡。”虞黔之喃喃自語道:“然後一輩子不放出來,省得禍害人!”
裴仕塵是眼睜睜的看着虞黔之跑出去的,他還沒來得及阻攔,人就跑沒影了。
被掐了一頓的他嗓子難受的緊,但他沒有空去生虞黔之掐他的氣。
因為比起生氣,他顯然更在意虞黔之是不是真的有點兒什麼毛病?
以前他太過于考慮虞黔之的感受,所以對方不想說,他也就沒再繼續問了,可現在虞黔之的行為已經上升到了傷人,這再不問就不行了。
裴仕塵決定好後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決定等虞黔之回來就把所有的疑問全部都問出來。
他要知道虞黔之和老師之間的事情。
他要知道虞黔之脖子上的傷是怎麼來得?
他還要知道虞黔之的情緒為什麼老是無緣無故的不穩定,時而興奮難以自抑,時而郁郁尋死覓活,時而暴躁勃然大怒,又時而陰狠,預置人于死地……
這些他都要知道,因為他不想等下一次虞黔之又這樣時,他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對方怎麼了。
不知道對方是因為什麼而這樣的……
虞黔之在外面漫無目的地遊蕩了一整夜,他沒有地方去,于是就尋了一個公園,買了一瓶水和兩盒煙坐在了人工修建的水湖邊。
冬夜裡的風冰寒刺骨,虞黔之坐在冰涼的地面上,他的臀腿都被冰的一片麻木。
他從黑夜坐到了天空泛起魚肚白,而煙盒裡的煙,也隻剩下了最後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