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得富足這樣的說法來粉飾苦楚,一個孩子在異國他鄉自己護着自己長大,這其中會有多麼的不易?
尤其是虞黔之還有來自精神上的病痛,光是想想裴仕塵都覺得驚心。
他驚心于虞黔之的頑強,也痛心于對方的種種經曆。
“虞黔之,你很棒!”
這是裴仕塵發自内心的誇贊,他擡起手摸了摸虞黔之的頭:“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你真的很棒!”
這種像是誇小學生一樣的言辭,成功的把虞黔之給逗笑了,他抓住裴仕塵摸自己腦袋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哥,我不堅強的,我一點兒都不堅強,我如果堅強的話就不會把自己活成這個樣子了,我如果堅強的話,就不會讓你在追過來的時候,在浴缸裡看見我了。”
浴缸裡……
不得不承認,因為虞黔之,裴仕塵對浴缸有了不小的陰影,他想他以後可能都不會用浴缸洗澡了。
“你隻是生病了,沒有不堅強,我如果是你的話,根本就長不到這麼大,你的精神世界其實很強大……”
用手指細細地描繪着虞黔之精緻的眉眼,單單看這副相貌,裴仕塵根本就不會猜到這個人是含着血和淚長大的,他隻會以為對方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富家少爺。
“正是因為你的精神世界足夠強大,所以才能在病痛中堅持到現在。”
還能這麼解讀嗎?虞黔之微微向前彎了彎腰,他在裴仕塵的唇上偷了一個吻:“哥,你把畫畫當職業真是太可惜了,你應該去當心理醫生。”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裴仕塵是一點兒防備都沒有,他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把視線轉到了一旁的畫上。
“那是你母親吧。”
現在再看這幅畫,雖然還是有些不适,但比起不适來,裴仕塵更多的是惋惜和對虞谷秋的唾棄。
對,就是唾棄!
虞谷秋是自己的老師不假,他也的确是一位好老師,可裴仕塵是有三觀的,他是一個三觀正常的青年,虞谷秋對妻兒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令人不齒,這是多少濾鏡都拯救不回來的。
畫中女人的慘死是虞谷秋造成的,虞黔之悲慘的生活也是虞谷秋造成的,就算他是自己的老師,裴仕塵也不會再維護他了。
“是我的母親,是不是很可怖?”
裴仕塵無法昧着良心說不恐怖,可他也無法當着虞黔之的面說恐怖,于是他被對方的這句話給整沉默了。
“你不要看她死的駭人,但其實她是很漂亮的。”
裴仕塵的沉默虞黔之看在眼裡,他回憶着邢喻茗的樣子,眼中閃過了一抹追憶:“她是真的很漂亮,哥,你想不想看看她的樣子?”
裴仕塵雖然從小就認了虞谷秋為老師,雖然他每個周末都會去虞谷秋的家裡畫畫,但他從未見過邢喻茗,也從未見過虞黔之。
“你有照片?”裴仕塵問。
虞黔之笑了笑,他沒說話,而是擡腿走向了房間角落的一個櫃子,他打開櫃門,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包着牛皮紙的東西。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畫嗎?”
又拿了一個閑置的畫架,虞黔之一邊說着,一邊重新走回到了裴仕塵的身邊。
“這屋子裡擺出來的畫實在是不适合你看,不如讓你看看我畫的人像吧。”
說着,虞黔之就撕開了牛皮紙,把裡面的畫放到了畫架上。
虞黔之的形容還是謙虛了,“漂亮”一詞根本就不足以形容畫中女人的美。
膚若凝脂,氣質溫婉,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柔順滑亮,畫中的邢喻茗身穿一襲白色長裙,她眉眼如畫,鼻子小巧精緻,嘴巴飽滿紅潤。
她的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飾品,她不需要那些華麗首飾的點綴,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裙就夠了。
這是一位美人,是一位不多見的美人,就算是最出挑的明星,也不及畫中女人的一半,她是真的很美。
“好……美啊。”裴仕塵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感歎了一句:“你和你母親長得真像。”
虞黔之确實随了邢喻茗的美貌,他不太随虞谷秋,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簡直是随了邢喻茗十成十。
“她肯定不缺人追,不缺選擇。”虞黔之輕聲說道:“漂亮是漂亮,就是眼神不好,選了虞谷秋這個僞君子。”
裴仕塵:“可能是被騙了吧。”
看着擺在面前的兩幅畫,左邊是面目全非的邢喻茗,右邊是美到不似真人的邢喻茗,這種對比不可謂不強烈。
“就像我,如果不是你說,我怎麼也不會相信儒雅謙和的虞谷秋會是那樣的人。”
或許是被騙了吧……虞黔之對邢喻茗的眼瞎行為不願評價,他看着畫中的女人,突然笑了一聲:“哥你知道嗎,其實她也是愛過我的。”
在虞谷秋出軌還沒被抓住之前,邢喻茗也和尋常的母親一樣,她也曾愛過、疼過自己的孩子。
“那時候我在幼兒園裡最常做的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嗎?”
裴仕塵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