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蘭：“你去摻和什麼……你師尊隻是困了，說不定現在都睡着了，你别去添亂了，來，陪在下再喝幾杯。”

随春生被活生生拽了回來。

他覺察出月上蘭今日有些奇怪，但又不知是哪裡藏着壞。

少年猶豫片刻，“你下藥了？”

月上蘭身形一顫，險些将嘴裡咽了一半的酒噴出來，嗆得他一陣咳嗽。

月上蘭汗顔：“下什麼藥？我給誰下藥？”

随春生眨了眨眼：“我哪裡知道，你幹嘛這麼心虛。”

其實少年隻是随口一說，畢竟他都酒過三巡了，要是下了藥早就發作了。

随春生懶得去猜着浪蕩仙人的心思，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晚輩先回去睡覺了，不然明日起不來，可就趕不上去天藥宗的馬車了。”

說罷，作揖離去。

月上蘭還在少年驚天地泣鬼神的言語中驚愕，許久回過神來，瞥見已經趴在桌案上熟睡的小木頭。

月上蘭輕歎：“哎，最後就隻剩下你陪我了……”

無根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希望一切順利啊……”

“阿追啊阿追，你可不要怪我啊……就算要抽我的筋扒我的皮，也要等舊疾痊愈再說……”

月上蘭嘀咕着，又連幹了三杯酒。

……

随春生快步走在小路上，在快要經過在水居的時候，突然心頭一顫。

就好像有人猛然捏了一下他的心一樣。

恍惚間，他連忙站穩，卻有一陣異樣的感覺從難以言說的部位湧上來，滾燙地将他每一寸都包裹。

随春生呼吸跟着粗重起來，腦袋昏沉。

他扶着牆壁站穩，蹙了蹙眉。

難道是酒喝多了？竟然會有這種感覺……看來人間所說的酒後……竟然是真的。

随春生不免在内心暗自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這麼多酒。

少年連忙拔腿，想要趕緊回去，這幅樣子要是被人看到，簡直是丢人丢大發了。

結果迎面撞到了人。

畫芷連忙後退一步，看見少年先是一愣，又連忙回過神來。

“芙蓉小仙君，你這是怎麼了？喝醉了嗎？”

随春生下意識咬了咬舌尖，疼痛讓自己短暫回過神來。

他注意到畫芷方才好像是從在水居出來的，這讓他不得不停下詢問：“仙人方才，是去了在水居嗎？”

畫芷啊了一聲，道：“對。方才我瞧見在水居的大門開着，想着神君還未睡，就想進去看看。”

“可是忘了神君房門之上有守門禁制。”

随春生下意識看了看在水居敞開的大門，“師尊是有什麼事嗎？”

畫芷睫毛顫了顫，欲言又止。

随春生挑了挑眉，強忍身體反應已經很煩躁了，這人還支支吾吾什麼？

畫芷低聲道：“我方才在門口，好像聽到了白鹿仙君的痛吟聲，想來是舊疾複發，但我在門口喚了許久，都不見神君回應……”

“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

随春生先下沒心情，勉強扯出個笑容：“多謝仙人，我先去看看，仙人先回去吧。”

畫芷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

看着畫芷走遠，随春生再也忍不住地喘息起來。

可是他眼下心裡還想着師尊的安危，取出凝神丸塞了一大把，快步走進在水居的大門。

凝神丸服下，效果倒是立竿見影。

随春生回過神來，推開了白鹿仙君的房門。

鋪面而來的，是濃烈的降真香，濃烈到令其恍惚。

“師尊？”少年詫異道。

屋内燈光昏暗，那一排環柱的夜明珠不知為何，像是被什麼東西壓抑了一般，恍惚輕顫，帶動着屋内的氣氛都詭異了起來。

沒有得到回應，随春生再次喚道：“師尊？你在嗎……”

他向前走了兩步，注意到房内物品亂散一地，看上去有些狼藉。

随春生不免有些擔憂，直到他看見了床榻上的景象。

也是一片狼藉。

隻不過，在那皺成一團的褶皺之中，那個扭曲的，掙紮的，是那高山之玉一般的白鹿仙君。

随春生瞪大了眼睛，呼吸也跟着停駐。

高山之玉渾身散發着绯色，身上月色淩亂散落，有些許晶瑩黏膩落在玉石溝壑之中，看起來像是方才傾瀉流出的結晶。

将玉石的顔色襯托得更加誘人，玉石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光色随之輕顫，發出一陣聲響，像是抑制不住地低吟。

“師尊，你……”随春生聲音沉悶。

少年已經感覺口幹舌燥，連忙移開視線，心裡不自覺地念起清心咒。

可好巧不巧，那該死的酥麻燥熱，再次從他的丹田下方湧了上來。

随春生臉色一黑，這不對，如果是自己吃醉了，身體做出的正常反應，這師尊煉制的凝神丸怎麼可能不起效果，這樣的量，就算是他體内魔魂躁動，也不會隻壓制這點時間。

他應當是中了什麼東西。

少年在昏沉中想起，自己那句無心之言說出來之後，那浪蕩仙人的心虛反應。

随春生咬了咬牙，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竟然給自己下這種藥！

床榻上再次傳來陣陣低吟，像是無形地的雛鳥翎羽，從他的心口撓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