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碗……捉手腕,他的手真好看。
口袋裡手機震動,池宛棠猛地回神,擡手輕打了自己兩巴掌。
來電顯示是先前帶她看房的中介大哥,池宛棠挂了電話,直等到午間輪休時才回了過去。
“喂,妹子啊,咋着呢?洋房也不住了?”
池宛棠一早給中介大哥留了言,拜托他幫自己在靠近展館的古迎街道附近找間公寓,大哥辦事很講效率,中午就有了回信。
“嗯,住不慣,熟人反而不方便。”
“哦哦,好的,我看過了,我這邊手上有兩套急租的,離你說的那個展館都很近,那妹子你啥時有空,我帶你去看看?”
池宛棠算了算日子,“周一吧,那天我休息。”
“大後天呗?行嘞,那到時候電話聯系?”
“好,謝謝大哥。”
當天下午,池宛棠接到了外出采集的任務,和她搭檔的是同期志願者,甯江大學藝術系攝影專業的大三生,沈霖。
他們的任務目的地是城東的一條商業街——桐曳街。
桐曳街曆史悠久,改建時保留了許多清末民初的宅院,都在保護名錄裡,他們的任務就是逐一拍攝記錄,快速充實展館内亟待補充的城市建築素材。
同時,展館内也收藏了許多民間捐贈品,根據片區劃分,他們在攝影記錄之餘,也要順便走訪居住在附近的展品捐贈人,詳細記述老物件背後的故事。
城東是新區,高樓林立,商場無數。
池宛棠依稀記得,從前這裡還未開發時,在那個大型連鎖商超的旁邊,有一片非常寬闊的水泥地,周圍壘着圍牆,四處堆的都是廢舊建材和沙土。
水泥地附近是一個長途客運站,緊挨着的是舊書市場。
彼時池建君還沒開始做生意,也沒有酗酒成瘾,他會經常跨越小半個城區,帶宛棠來這裡學騎車、看圖書。
隻可惜時過境遷,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桐曳街非常熱鬧繁華,附近緊鄰着區域CBD,他們走在一群遊客和都市麗人之間,樸素青澀得突兀。
“宛棠姐,是前面嗎?”
池宛棠對着手機導航,校對了方向,點點頭,“沒錯,在街尾,好像轉個彎就到了。”
街尾的丁字路口,東西向依次排開諸多民國時期的宅院,有的是私宅,是不允許參觀攝影的。
池宛棠和沈霖一道,從東向西,屢屢碰壁,饒是說明了身份和來意,也依舊被當成搞詐騙的拒之門外。
沈霖抹了把汗,撩着衣服扇風,指指前面樹蔭下的石桌石凳,“宛棠姐,坐下歇會兒吧,咱們商量商量對策,要這麼幹,幹到天黑也拍不了幾家。”
“好。”
沈霖将相機取下,輕放在石桌上,“幫我照看下我的夥計!”
不消片刻,大男孩舉着兩杯冰奶茶回來,遞了一杯少糖的給池宛棠。
兩人一站一坐,年輕男孩似乎有用不完的充沛體力。
沈霖提出賣慘的構想,手腳并用地比劃着待會兒敲開下一家門時要用的招式,耍活寶似的逗得池宛棠前仰後合。
在那一瞬間,她突然又悟了。
人生海海,喜悲參半,何必總執着于得不到的人呢?
這人世間,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單是他何斯複呀。
想起微信列表裡那些個還沒删幹淨的代餐,池宛棠覺得自己真是幼稚無聊得可笑。
她看着眼前的青春男大,這是個完全不同于何斯複的類型。
池宛棠從前隻會留意那些氣質清冷難拿捏的高難選項,試圖在那些像他的人身上得到愛情。
卻從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有旁的選擇,除了那份可望不可及的愛情,她還能得到很多不一樣的快樂。
池宛棠和沈霖并不熟,這是他們第一天搭檔,但也正是得益于這個大男孩眼裡不加掩飾的熱切讓她明白了一個新的道理——
挑男人和吃飯一樣,是該換換口味的。
她釋懷地笑了,嘬着手裡冰涼甜美的飲料。
突然,一聲刺耳的鳴笛炸開。
池宛棠嚼着珍珠,不明所以地轉頭去看,一輛藍色的中型SUV緩緩逼近,車頭堪堪停在沈霖的身前。
開朗男大并不介意,他跳上台階,偏頭研究着這輛低調的保時捷。
車窗降下,何斯複摘了墨鏡,他掃了眼喝奶茶的男孩,問向池宛棠,“不在展館,跑這幹什麼?”
他似乎很愛擺那副當哥的架子。
池宛棠扁扁嘴,揚起笑臉,遂了他的願,“好巧啊,哥。”
何斯複被這聲不帶名字的“哥”喊得一愣,盯着她看了許久。
池宛棠倒是渾然不覺哪裡不對,若無其事地又吸了口奶茶,腮幫子鼓得像隻屯了糧的花栗鼠。
沈霖側身湊近她,“你哥哥嗎?”
見池宛棠點頭,于是也沖車内的何斯複打招呼,很是自來熟,“哥哥好!”
一記眼刀飛了過去。
何斯複瞥了眼沈霖,聲音冷然,咬牙切齒,“誰是你哥?”
池宛棠看着他那張斯文清俊的臉,啧啧稱奇。
罵得還挺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