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浚回了應城,宛棠和他沒再聯系,隻偶然從朋友圈裡看到了他曬的戰績,韓信被他打上了省标。
池宛棠跟着頹了幾天。
埋了那些破爛,清了那些好友,她以為就可以擺脫何斯複的影子了。
好笑,原來她就是那個捂着耳朵偷鈴铛的蠢貨。
池宛棠坐在快餐店内啃着漢堡,看着記錄本裡夾着的報名表。
她腦子裡百轉千回,琢磨很久,終于放下了手裡的吃食,拿筆填起報名表。
沈霖端着餐盤過來,瞟了一眼,“宛棠姐,你要去志願駐村啊?”
“嗯。”
另一個志願者林卉也湊到跟前,好奇地看着,“可是姐,這純志願,沒錢拿,還要在鄉下住,人家在編員工都不去吃這苦……咱犯得上嗎?”
執筆的手頓了頓,池宛棠笑着答:“沒事,姐能吃苦。”
日子久了,池宛棠在志願二組裡俨然混成了大姐頭,能擔事兒,肯吃苦,除了其他組極個别愛抱團嚼舌根的同期,對比起她在學校裡的境遇來講,已經是好得沒邊了。
沈霖對她的态度不像初識那般熱絡,恢複到了前後輩的客氣,他吃着薯條,望了眼窗外,“今年夏天雨水好多啊,宛棠姐,咱們還有一家捐贈人沒跑呢,來得及嗎?”
聞言,池宛棠猶猶豫豫填表的筆停下,跟着看了眼陰沉的天,像是找到了借口,果斷将填了一半的表夾回記錄本,合上筆蓋。
“那就快吃,吃完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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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今天的外采任務,是去民間捐贈人家裡上門查看待捐贈的展品,在雄鳴街道的一處老舊小區。
幾人找到了三棟六單元503戶,敲響防盜鐵門,開門的是個年輕男人。
池宛棠先開了口,“您好,是捐贈人孫葉飛先生嗎?我們是甯江城市記憶館的志願者,館内接到了您的捐贈信息,所以——”
“請進。”
未等她把話講完,俊秀的男人将他們一行人讓進了屋内。
在經過他身側時,池宛棠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味,便不禁好奇地轉頭看了一眼,卻不成想他也正打量自己。
目光裡有些……意外?
她沒深究,走向客廳研究起桌上擺放着的物件。
捐贈品是一個紅木箱,式樣簡單,上下同寬,隻是盒身中間的圓弧向外凸出,像個胖胖的花瓶,兩邊镂刻着“龍騰華夏,鳳舞神州”的繁體字樣。
花紋中央釘上了銅鎖頭,鑰匙插在鎖芯裡,四處合頁框起了兩扇小門,精緻的把手上已經氧化發黑,漆面不均勻的色塊滿是主人使用的痕迹。
沈霖上前拍照存檔,小林測量着物件尺寸信息,池宛棠在一旁認真做着記錄,心裡已經大概知曉是個什麼東西了,約莫是個梳妝盒。
“可以打開看看嗎?”
孫葉飛轉動鑰匙取下鎖頭,打開了紅木箱。
小門内是一大兩小三個抽屜,内裡有些積落的灰塵,盒蓋内側是一面鏡子,四角有些發污。
記錄完畢,宛棠打開了手機錄音,“可以講一下它的背景嗎?或者故事來曆?”
男人聲音溫柔,低聲講述起數十年前的民國舊事。
那時的愛情十有九悲,戰火紛飛的年代,多的是舍小家為大家、相愛卻不能相守的悲劇,三人聽得唏噓不已,小林更是抹着淚,揪着池宛棠的衣角共情哽咽。
宛棠原本就不高漲的情緒,在聽完大緻故事的此刻更是跌入谷底。
她結束錄音,沖男人點點頭,“好的,已經存檔記錄了,回去經評估通過後,會有收物的專員再聯系您,還請保持手機暢通。”
臨出門前,孫葉飛叫住了池宛棠,并且遞上了一把傘,“你是叫……池宛棠嗎?”
宛棠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工作證件,并不意外他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對的,有什麼事嗎?”
他唇邊漾起笑,搖搖頭,“沒事,雨天路滑,你們當心些。”
回館彙報後,三人躲在休息室裡摸魚,何瑾瀾打來了電話。
“阿呆!今天上班了嗎?晚上聚一聚呀?”
池宛棠看了眼日曆,“你好閑啊,怎麼每周末都回來?”
“我想你呀~”
電話那邊的背景嘈雜,她似乎剛下高鐵,吼得很大聲,“你下班别跑,在展館等我,我去接你!今天是我朋友攢的局,你也差不多都認識,都最近一起連麥打遊戲的哥幾個。”
“網友面基?”
“啊,你不想去嗎?還是你有别的約?有的話那就算了,晚上我直接回洋房找你。”
池宛棠今天一天都沉悶悶的,想到那些平常一起打遊戲的網友,個個兒有梗出口成章,她想着,興許一起吃吃飯聊聊天開開黑,心情變好也說不定呢。
“好,那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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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區KTV某包房内,池宛棠緊挨着何瑾瀾坐在角落,自打進門她就開始後悔。
雖說平常總一起相約打遊戲,但真到了線下面對面,她多少還是有些拘謹。
除了她們二人,包廂内還坐了四女三男,彩燈打得很亮,幾人說說笑笑,還不時向池宛棠這邊投來探究的目光。
何瑾瀾察覺了,輕輕拍了拍身邊裝啞巴的人,“我的好朋友,池宛棠,就最近我老拉來的那個上單!”
“哦哦哦!你早說嘛!頗頗公主!很猛很強!”
池宛棠挂上禮貌假笑,揮揮手,“嗨……”
“對味兒了,就這個甜妹嗓帶勁。”
何瑾瀾白了眼不着調的男同學,掃了圈房間内的人,“孫葉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