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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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宛棠返回房間,靠着門闆等了會兒,聽見了何斯複開門進屋,許久也沒有動靜,她這才安心。
将紗簾拉嚴實,鎖好門窗,她換下濕衣,找了條幹毛巾擦着頭發。
走回桌旁查看孫葉飛硬塞來的東西,有很多她愛吃的零食,還有些村子裡難買到的日用品。
除去絲帶,飾品盒的蓋子松了,她打開來看,裡面躺着個香囊。
孫葉飛發來信息,「小棠,回房了吧?現在方便嗎?」
「嗯嗯,說吧,什麼事?」
他打來了視頻通話,池宛棠披了件外套接聽。
孫葉飛已經回到了賓館,兩人尬聊一番,宛棠将鏡頭對準他送來的小香囊,“這個是什麼啊,好别緻。”
“按照安神助眠的方子調配的香囊,有甘松、琥珀、薄荷幾味藥材,還可以調和氣血,放枕邊床頭都可以。”
“哦哦,這樣啊,多謝多謝,孫大夫費心了……”
話落了地,雙方陷入沉默,池宛棠想着法子挑話頭,隻是孫葉飛并不接茬,他的鏡頭對着酒店天花闆,似是思量許久,終于開口,“宛棠,其實我今天約你出去,是想——”
“笃笃笃”,房門敲響。
池宛棠揚聲問:“誰啊?”
外面的人沒有回應,她對孫葉飛小聲道:“你等一下哈,有人找我。”
池宛棠走向門邊,又問:“哪位呀?”
“我,送東西,開門。”
她扒着門旁的小窗看,見何斯複正站在門口。
宛棠将手機放在窗沿,拉開插銷錯開了條縫,人躲在門後,探頭出去,将手伸向外面。
“斯複哥你放我手上就好,我不太方便……”
他側眼,看到了窗沿正在視頻通話的手機。
何斯複擡手推門,池宛棠在門後用力頂着,“我說我不方便啊……”
孫葉飛的聲音從聽筒傳出,“宛棠?怎麼了?”
何斯複将右腳擋在門縫處,池宛棠垂眼看到,不自覺地心軟松了勁。
他闖進了房間。
還順手拿起她擱在窗沿的手機,瞥了一眼,直接挂斷揣進了褲袋。
何斯複走至床邊,将紫檀木箱裡的東西取出安放在邊櫃上,插好電打亮。
池宛棠站在門口,手緊緊捏着把手,她望向床邊那個舉止正常卻一言不發的男人,一時間捉摸不透,于是她也不講話,靜等他擺弄着那個夜燈。
“你怕黑,我托秦憫之牽線找手藝好的師傅訂制了這個海棠燭台,燭火不安全,就改換了燈泡。”
何斯複看着她放在枕邊的香囊,沉聲問:“所以,我送你的禮物,你為什麼不要?”
池宛棠垂下眼,大腦一片混亂,她遠遠看着那個精緻的燭台,上面纏繞着一簇簇逼真的粉色海棠花,“我,我怕太貴重……”
他轉回身,緩緩走向她,仍在不停地逼問:“為什麼無視我?屏蔽我?”
“太忙了,工作忙……”
房間很小,何斯複幾步就站定在她面前。
池宛棠受不了近距離帶來的壓迫,轉身想跑,何斯複擡手撐門,“砰”的一聲關上。
她看着橫在身前的胳膊,瑟縮着緊靠向冰涼的門闆,何斯複卻仍不滿兩人之間的距離,又走近一步,微微俯身,耳語道:“阿棠,你明明喜歡我。”
池宛棠下意識地反駁,“沒有!不喜歡!你是好大哥,我怎麼會——”
何斯複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枚鑰匙扣,用力塞進了池宛棠的手裡,再連同她的手一起握緊。
“那這是什麼?”
都摸了不曉得多少遍的東西,僅憑輪廓,池宛棠就知道自己手裡握着的是什麼。
見她沉默不語,他便湊得更近,鼻尖蹭着她的耳後,似在嗅聞發香。
池宛棠縮着脖子躲,迫不得已别過頭貼在門闆上,嘴裡小聲咕哝:“我,我撿來的……”
“撿來的,還是偷來的?”
大手從門闆緩緩滑落,插上門栓,關掉房間頂燈,最後轉而撫上了她的唇。
“阿棠,你其實膽子不小,這張嘴敢偷親,為什麼就是不敢說實話?”
池宛棠被禁锢在門和他之間,逃無可逃。
一室漆黑,隻有何斯複擺在床頭的燭台亮着,暖黃色的光在牆壁投下了海棠花影,朵朵盛開。
他貼得極近,池宛棠感受得到他的發稍正撓着自己的耳尖,下一秒,細密濡濕的啄吻伴随着一聲輕而淺的歎息,落在了她的頸間。
池宛棠伸手去推埋首在她脖間唇舌放肆的男人,隻顧急着為自己辯解,卻全然沒有意識到她脫口而出的話不過是在激怒蟄伏經年的野獸。
“實話就是,我從前不懂事,喜歡了個自己配不上的人,現在清醒了,所以就不喜——”
何斯複掰正她的身子,單手緊握住那雙不停推拒的細腕,用力壓在她的胸前。
另一手墊在堅硬的門闆上,托住池宛棠的後腦,隐忍等待數年的愛意釋放,何斯複急迫地攫住那張慣會劃清界限的嘴,情緒失控地深吻她。
迷蒙喘息間,他聽到了池宛棠含混不清地叫着:“斯複哥——”
他恨恨地咬她唇角,将不想聽的話悉數吞下,“誰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