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緣塵猛地将曼青知推下樓梯,差點叫人沒站穩,往後摔下樓梯。
曼青知脾氣也上來了,穩住身體後仰起頭,朝修緣塵罵罵咧咧:“你他娘的發神經病啊,推我幹什麼?”
修緣塵指向後門,冷漠地說:“曼青知,你今日殺了人,我以師父方流峰的名義,将你逐出風華劍宗,日後不許你再回到如意山。”
曼青知一愣,待他反應過來,破口大罵:“修緣塵,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憑什麼代表師父,趕我走?”
“你不信,可以試試。”修緣塵此時的語氣無比沉靜,“你敢回風華劍宗,我就拿劍捅了你。”
曼青知與他對視片刻,終究是敗下陣來,率先挪開目光,口中不依不饒地罵着:“有病。”
他決定暫時避開修緣塵,過幾天再悄悄回去,跟師父告修緣塵一狀,讓師父替他撐腰。一邊想着,一邊從後門離開紅多樓。
見人離開,修緣塵剛垮了肩膀,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準備面對心劍樓的人。
慕靈均和曼青知一起殺害林尋,即便曼青知沒有親自動手,終究脫不了幹系。慕靈均是皇子,師父不敢讓他受罪,隻會把曼青知推出去頂罪。
所以他必須将曼青知趕走……至于他自己,他是風華劍宗的大師兄,必然要負擔照顧和監護師弟師妹們的職責,此事就算他也有一份責任。
心劍樓的人來得很快。
曼青知才離開不多時,修緣塵将屍體拖到一樓,放在大堂正中央桌上,那一行人便從外走入紅多樓,滿滿當當地擋住大門。
走在最前方那人率先看清桌上屍體,他什麼都沒有說,手中未出鞘之劍便攻向修緣塵,“啪”的一聲抽在他臉上,劍氣将修緣塵擊飛出去,狠狠砸在樓梯上。
内髒受損,修緣塵低頭,嘔出鮮血。擡手再摸臉側,顴骨處腫起高高的一塊,疼痛無比。
那人還要再打,卻被身後另一人出手攔住:“師父,問清楚再說。”
聞言,為首那人停了手。他似乎在平複怒氣,過了一會兒,才猛甩袖子,将阻攔他的人撇開。
“賤種,”他陰冷地瞪着修緣塵,“是誰殺了我的徒兒?”
修緣塵伸手抓住樓梯扶欄,試圖從地上爬起來。
沒有想到,心劍樓樓主水都玄,竟然會親自前來。
方才出手阻攔水都玄的那人,則是心劍樓二弟子,未明霞。除未明霞以外,四弟子晴空也跟随前來。
“水樓主……”修緣塵語塞,不知道該怎樣說。
心劍樓的人來得太快,快到他還沒有想好說辭。然而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心劍樓三弟子林尋之死,和他有着脫不了的幹系。
未明霞跟着走上前來:“修緣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修緣塵磕巴着說:“是……”
“是我殺的人。”
身後忽然響起少年漫不經心的聲音。
不知什麼時候,慕靈均從昏迷中蘇醒,自己從二樓走了下來。他站在修緣塵身後,傲慢看着底下心劍樓的人。
“水樓主教導有方,徒弟們個個牙尖嘴利,需得每日磨磨牙。”慕靈均笑着說,“所以才跑到如意山來找磨石,順便跟我約了一場比試。”
水都玄擡頭,望着樓梯上少年:“我徒弟是你殺的?”
“你徒弟是我殺的。”慕靈均故意學他語氣說話。
水都玄擡手,一衆心劍樓弟子湧上前來。修緣塵心裡一慌,忙問:“你們做什麼?”
兩人奪走慕靈均手中的劍,其餘人持劍将他團團包圍,并不靠近,隻是形成一個包圍圈,讓他無法離開。
“做錯了事,就要請家長。”
水都玄一伸手,将修緣塵從樓梯拽下,推向門口一方:“想要你師弟離開,讓方流峰親自過來接。”
方流峰的第四個徒弟慕靈均,是當朝皇帝的三子,在江湖中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水都玄自然也知曉,他動不得慕靈均,但他的徒弟慘死在慕靈均手中,方流峰必須給他一個交代。
離開紅多樓,修緣塵飛奔跑回風華劍宗,着急告訴方流峰此事。
所幸方流峰已經與長老敲定集會安排,正在前堂等他們回來,否則要是在他們說事時闖入,修緣塵少不了又要挨一頓打。
見修緣塵獨自一人,方流峰臉色一下子拉了下來,問他:“人呢?”
修緣塵張着嘴,喘了幾口氣,水都顧不得喝一口:“師父,不好了,師弟出事了。”
方流峰起身走到他面前,拉着臉問:“怎麼回事?”
修緣塵将紅多樓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聽見“林尋死在四師弟手中”時,方流峰差點一口氣沒換過來,胸膛劇烈起伏着,險險要暈過去。
修緣塵見他這般,面露擔憂:“師父。”
方流峰深呼吸幾口,緊接着,一巴掌朝修緣塵呼了過去。
他習武幾十年,下手極重,對這個大徒弟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幾巴掌下去,修緣塵原本就讓水都玄打傷的臉越發紅腫,皮膚表層撐出血絲,很快便見了淤青。
“都是你這個廢物,你白天做什麼去了,啊?為什麼沒有早點去尋他們?”方流峰一邊打,一邊罵,“你要是早點去把他們找回來,哪來的這些破爛事?”
他越想越氣,越罵越急,不止上手打人,甚至擡腳要踹。這在師徒二人相處中算很常見的,過去方流峰有個什麼不快,要是修緣塵正好在跟前,他怎麼都得尋個由頭,怪到修緣塵身上,名正言順地拿人發洩。
沒等他踹出腳,下一巴掌也沒有落到修緣塵臉上,方流峰的胳臂被旁側伸出來的手抓住,懸在半空。
他的三徒弟“嶽詩吟”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身旁,臉上笑眯眯的,眼神卻有幾分寒冷:“差不多夠了吧,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