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有意思了。”
霁寒真人将手中拂塵一晃:“皇帝暴斃而亡,未來得及留下任何遺言,三位繼承人,朝廷有一位,心劍樓與風華劍宗各一位。師兄,别說是朝中,就連江湖,恐怕也免不了動亂一場。”
瓊雲真人淡淡地歎了聲氣:“姑且走一步、看一步。紫威觀從來都是能避則避,此等紛争,我等盡可能不要涉足。”
他看着修緣塵:“至于修少俠,既然你親自前來尋求庇護,我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這段時間,你暫且留在紫威觀,不必擔心會受到威脅。”
修緣塵有些驚訝,忍不住看了慕童飛一眼。
慕童飛跟他們說,是他主動來尋求幫助的?
可分明是慕童飛帶他來的。
這人當真是古怪極了。修緣塵想。
霁寒真人朝慕童飛吩咐:“緘世,你與修少俠相熟,便由你為他安排住處。”
“緘世”,是慕童飛入了紫威觀,自霁寒真人那裡得來的字。先前修緣塵聽他說過,若往後成了真人,還要再另取道号。
“我跟他沒那麼熟。”慕童飛說,“叫他睡禁閉室就行了。”
霁寒真人抽了抽嘴角,欲言又止。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問:“睡……禁閉室?”
“他一個犯人,住這麼好做什麼。”慕童飛轉頭朝修緣塵說:“走。”
兩人行過禮,轉身離開客堂。霁寒真人回過頭,跟瓊雲真人說:“師兄,我實在不懂現在的小孩兒。”
瓊雲真人不懂他:“有什麼不懂的?”
霁寒真人說:“先前緘世出門走得急,都沒怎麼收拾自己,我便猜到他肯定是去尋他這小友去了。将人帶回來的時候,我看他也挺高興,怎麼一轉頭,又把人發落到禁閉室?”
他很是不解:“緘世從小性子孤僻,長這麼大,就這一個好朋友。他這是對待好朋友該有的态度麼?”
瓊雲真人想了想,說:“緘世性格冷,你又不是不知道。”
霁寒真人還是想不通:“這不是性格問題吧……這純粹是……”
他琢磨着一個恰當的描述:“情商不行。”
瓊雲真人跟他翻了個白眼。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這個做師父的,才發現麼?”
瓊雲真人點評:“我看他這麼個毛病,簡直是師門一脈相傳下來的。”
霁寒真人:“……”
“行了。”
瓊雲真人拍拍師弟的肩膀。
“小時候你就是一副榆木腦袋油鹽不進的樣子,我還想過好多次将你丢禁閉室呢,又不是什麼大事,操煩什麼。”
霁寒真人心道,你這舉例沒有半分說服力。
那邊,修緣塵跟着慕童飛走出客堂,慕童飛說帶他去紫威觀的禁閉室。
他的腦袋越來越暈,身體也越來越虛軟,甚至沒什麼氣力回應慕童飛。
慕童飛向來是個話不多的,跟修緣塵呆在一起,一旦修緣塵沒了話,二人之間必定要冷場。這會兒修緣塵不說話,他便沒怎麼把心思放在修緣塵身上,先一步走向紫威觀弟子們,跟他們吩咐什麼。
修緣塵實在走不動,站在原地,沒什麼力氣地喊了一聲:“慕童飛,我腦袋暈。”
衆多紫威觀弟子全部悄悄地投來目光。
幾乎沒人還有心思聽慕童飛說話。慕童飛有點惱火,轉過身,走了過來:“你到底在急什麼,我交代他們加強守備,幾句話的事情,這都等不了?”
修緣塵甚至有些看他不清,耳邊嗡嗡的鳴響着,腦子好像在充血。
見他不說話,慕童飛以為他安分了下來,又轉身要去繼續交代。
沒走兩步,就被修緣塵從身後拽住袖子。
修緣塵喃喃說了一聲:“慕童飛,我……”
話未說完,人便朝着旁邊一頭栽去。衆多弟子紛紛發出一聲驚呼。
但修緣塵沒能倒在地上。在他昏去的一瞬間,慕童飛早已身體快腦子半步,伸出一隻手,将人接了下來。
他單膝半跪于地,好讓修緣塵枕在自己腿上,然後擡手摸了摸昏迷那人的額頭。
那皮膚層上的溫度,燙得他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