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鏡了然。
須臾,車輛穩穩停在了德瀾門口。
傅映洲下車去送徐憂進去。
季洛鏡待在車裡,透過車窗遠遠地看着二人。傅映洲不知道對徐憂說了什麼,隻見徐憂氣憤地指着傅映洲說了一些話,然後轉身離開。
最後隻剩下傅映洲雙手插進外套口袋無所謂地走過來。
他敲了敲季洛鏡這邊的車窗示意她下來。
季洛鏡也隻好開門下來了。
長都春季晝夜溫差大,她攏起了風衣領子,包住了半張臉。
傅映洲盯着她的眼睛久久沒有說話,須臾才沉聲說:“讓我看一下。”說罷就擡手準備去扒拉季洛鏡的領口。
季洛鏡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條件反射地退開了幾步,被逼到靠在了車門上。
“躲什麼?”傅映洲的手僵在了半空,“看看你脖子上的傷。”
“哦——”季洛鏡這才反應過來,将領子挽下來。
脖頸的淤青還有幾分沒有消退,兩顆血洞還沒有結疤。
傅映洲的手掌覆在她的傷口上,他沉吟說:“怎麼不告訴我?發炎了會很麻煩……”
他的手指溫熱,讓季洛鏡忍不住想要多貼一貼他。“傅先生,你越來越像普通人了。以前老覺得你身體涼涼的。”
傅映洲的眸色有一瞬間赤紅閃過,随後他收回了手掌。“下次沒好一定要告訴我。”
熱源走了,季洛鏡打開手機鏡子照了一下脖頸——竟然,愈合了,一點痕迹都沒有的愈合,甚至連淤青都沒了。
她瞠目結舌,激動地摸着脖子,“好了…這是你的異術嗎?”
傅映洲垂眸幫她把領子整理好,“以前沒注意到嗎?”
季洛鏡沉思片刻搖頭說:“以前基本結束就好了。小說裡說吸血鬼的口水可以讓傷口愈合的更快,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周日那天急急忙忙,我忘記了。抱歉,下次一定要告訴我。”傅映洲柔聲又叮囑了一遍。
季洛鏡幾乎貼着車門,有意與他拉開距離。但傅映洲也在趁着整理領子的功夫故意将她往身邊扯。
她決定說點讓傅映洲不是很開心的話,讓他别對自己這麼親近。
“相親相的怎麼樣,你鐘意徐小姐嗎?”
傅映洲動作一僵,冷聲問:“你完全不在意是嗎?”
“啊?我在意什麼。”季洛鏡順勢一手将他推開,拉開車門,“大冷天的,趕緊回家吧。”
傅映洲對她的行為極度想要發作,幾番天人交戰下還是抑制住了情緒。
正當他打算直當地上車時,蓦然發現季洛鏡回身之後卻許久沒有下一步動作。從背部細看,她整個身體都在無知無覺地顫抖。
下一秒,她便驟然跪下了身子。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傅映洲第一次這麼慌亂,他立刻半跪着攏住季洛鏡的肩膀,厲聲說:“季洛鏡,你怎麼了!鏡子…鏡子!”
季洛鏡的指尖無措地扒拉着脖子,後槽牙緊咬着,嘴唇沒了血色。她幾乎說不出一句話,眼角噙滿了生理性的淚水。
“脖子——脖子……什麼東西在勒……”季洛鏡一字一頓,艱難地說。
傅映洲将她的雙手禁锢住,以防指甲再次抓傷。“别撓。”
回想前些日子她說的一些信息,傅映洲環顧四下無人,基本了然。
他将季洛鏡的下巴硬掰過來,捏着她的雙肩,異常铿锵的話語敲在了心上:“季洛鏡,看着我的眼睛。”
“鏡子,鏡子…忍一下,看着我的眼睛。”傅映洲盡量維持着氣定神閑的樣子,他如果慌了,那身邊的季洛鏡隻會更加無措。
耳邊盡是喧嚣空明的雜音,季洛鏡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四周都是空白一片,卻忽然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呼喚着她的小名……
她咻地睜開眼睛,立刻便迎上了一雙殷紅的血眼,深不見底的漩渦将她的意識瞬間卷了進去。
四下霎時清明,濕熱的液體迸濺在她的臉上。
一道人影遮罩在了二人的上方。
季洛鏡呆滞地擡手去觸碰,卻摸了滿手鮮血。
傅映洲的胸膛被利劍刺穿,血瞬間蔓延,不消半分鐘已将深灰藍的西裝的外套浸濕。誰知,他好像無知無覺一樣,嘴角向着季洛鏡揚起了一抹弧度。
“——是不是……不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