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都被稱作銷金窟的地方——柳暗明舟,就坐落于南郊一處對外開放經營的莊園中。
傅映洲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了,自從結婚後他便杜絕了一切娛樂會所,除非跟季洛鏡一塊兒玩,守男德的良好品質必然放在首位。
另外兩位侍從見他到來,一聲“傅先生好久不見”後一齊将厚重的羅馬柱風格防彈大門從内至外拉開。
傅映洲脫了外套,搭在手臂上。踏入門後,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獨自喝着悶酒,指尖拎着眼鏡的年輕男人。鏡架上的金絲鍊條順着桌案垂到地面上,這人當真是騷包得很。
“徐潇。”傅映洲叫他的名字。
徐潇偏頭,胳膊支撐着下巴陰陽怪氣地說:“傅家少爺不是不愛跟我們這種纨绔玩嘛?怎麼今兒這麼有興緻,”他起身招手,“來,給咱們傅總找幾個美女——”
傅映洲擡手虛空推開了他面前桌案上的酒杯,冷聲說:“你自己玩吧。”
徐潇似笑非笑,他并沒有醉意,反而清醒得很:“算了,我們的傅總還是那麼無聊。”
“今兒找我什麼事,鑰匙帶了嗎?”
傅映洲出示了鑰匙,出言說:“長老會如今還是這樣的老古闆,這鑰匙能證明什麼。”
徐潇搖頭:“誰知道呢?”
“但是規矩不能變,出示了鑰匙咱們才能聊些跟血族高層有關系的事情。”他起身,從一旁的杆架上拿起一支綠紫塗裝的球杆遞給了傅映洲,“我記得你台球打得不錯,今兒讓我領教一下。”
一家有一家的規矩,徐家莊園這邊主要打斯諾克。由于傅家是實實在在的本土傳統血族,日常娛樂跟他爹傅靖遠對弈的時候尤為喜歡中八。
“我們各退一步,玩九球。”
傅映洲的面色沒有任何波動,雖然他對所謂的“各退一步”這話實在有些鄙夷之色,但在他人的地盤沒必要這麼展露鋒芒,給互相一個面子自然是極好的。
下了電梯,便是地下室台球桌。
“早知你來,我就吩咐人換了球桌,夠誠意吧。”
傅映洲說:“第三個人?”
方才在莊園外做引導的侍從不知何時也跟了下來,他恭敬鞠躬,“我來。”
忽得瞧着這人有些面熟,傅映洲沉思了幾秒後實在對不上号,便無所謂了。
開球之後,徐潇俯身擊球入袋,緊接着是後面的幾個球。本來是自信滿滿的第九顆球,卻不知是純技術原因還是有意謙讓,竟然擦邊而過停在了袋口。
“普勝了,傅總。”
“不敢不敢,”傅映洲垂眼斂眉,九球入袋。
幾局之後,三人互相對水平有了大概的了解,追分也越來越迅猛。侍從雖是來行陪玩的服務,但技術卻毫不遜色,甚至隐隐有壓制徐潇的意思。
“我今日來,主要是來瞧瞧你的态度。”九顆球全部入袋,傅映洲立起身拿起桌案上的巧克粉摩擦球杆。
徐潇裝傻:“我的态度?我能有什麼異議呢?”
“哦?某個曾經吆喝着和平的家族如今可一點都不安分呢。”傅映洲話裡輕松,“我那便宜親戚究竟給了徐家什麼好處,派個姑娘就來打發我。”
說起徐憂,徐潇便蔫了勁兒。
“徐憂她——哎,難說。”侍從為上家,球風基本為進攻型,一點都不給主家這邊留情面。
“這莊園給她修了,人家也不願意來。天天不想着玩,隻想着去給白巫找事。我爹愛女兒心切,徐憂又去慫恿他偏離立場。跟得了失心瘋一樣,我是真看不懂她了。”徐潇将眼鏡框上長長的鍊條取下來,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失心瘋,我瞧着那姑娘除了激進了點,也沒到這種程度。”傅映洲再次瞥了一眼那位侍從的手,骨節分明,用力時背上有青筋浮現。
手上沒有任何繭子,不像是服務業人員的手。好像平時還會特地保養,纖細修長。
傅映洲說不上來這種感覺,異樣之感層升疊起。
“有些口渴。”他将球杆靠在架子上,找借口離開一會兒。
徐潇低頭擊球入袋後,扭身說:“樓上備有水。”
傅映洲徑直離開,但走得不遠。
此起彼伏的,九球掉落在木地闆上的聲音在身後清晰可見。
他的雙臂抱在胸前,靠在球房的門邊。
随後便是重物砸在地面的劇烈動靜。
徐潇活動着手腕與脖子,“就一個水異術就想搞我?”他忽得注意到并沒有走遠的傅映洲,急吼吼地向着他說:“這小子剛剛想拿老子的鍊子勒死我!”
“早就感覺不對了。”傅映洲眸色浮起赤紅,“真麻煩。”
徐潇已經控制住了那位心懷不軌的侍從,便摁着他邊嚷嚷着:“奇怪,白巫那邊的異術者這麼多嗎?”
傅映洲輕聲說:“不是,應該是借的異術。”
“借的?”
“通過異術者的血液,便可短時間借到異術供自己驅使。”他凝眉說,“白巫那邊似乎對這種操作已經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