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鏡垂着眼搖頭。
“我們遇見了借了異術供自己使用的異神族。看樣子,這個方法在白巫内部已經非常成熟了,”傅映洲點到為止。
她猶豫躊躇着,拿起已經開封了的淡奶油往打發盆裡倒。
“嗯。”季洛鏡回了一聲,“剛剛楚唯然問我需不需要異術。”長久的思考過後她誠實地說。
“通過血液借異術這件事,目前長都五院的異神族醫生都尚未得出這種方法會不會有危害,會不會對用血者有什麼影響。”傅映洲的話淡淡的,“你最好注意點。”
“我會一直等你,一直等到告訴我你想覺醒的時候。”
季洛鏡愣了半秒,餘光驟然掃過傅映洲低頭垂眼的模樣。她的确認真想過覺醒異術這件事,但已有的情況表明在很多事情上雙方勢力似乎都在賭,賭一個徹底戳破玻璃紙的機會。
她本就是所謂的曆史重疊者。雙方純靠預言異術,這樣族群的未來真是一眼望到了頭。
傅映洲抹奶油的技法出奇地熟練,似乎是專門練過的。
抹面前,他往奶油裡加了些伯爵紅茶粉,增加風味。
似乎是看出了季洛鏡的好奇,傅映洲解釋道:“讀研的時候上過烘焙課,太久不做也有些生疏了。”抹得看上去也像那麼回事。
季洛鏡的嘴角忽得揚起了笑意,剛剛的不愉快似乎也一閃而過了。是的,她是一個很容易被滿足的人。
夜幕降臨長都,傅映洲愈發覺得時間緊迫了。短短兩天半,他實在是意猶未盡。
逗貓,做烘焙,哪一樣不是婚後做的日常之事。
有時候他對血族的身份有些憤懑,如果隻是一個普通人該多好,他和季洛鏡會怎麼樣?或許會有一個孩子,或許會有一群小貓小狗……
季洛鏡用叉子叉起一塊蛋糕,順手放在了傅映洲的嘴邊。
搞一些讓傅映洲開心的事情她當然也是最擅長的。
他一怔,而後便吃了下去。季洛鏡的烘焙技藝有特地的理論研究過,如果不是傅映洲的百般阻擾,成品不會到現在才出來。他驟然有些心虛,季洛鏡的夢話也确實在點他。
視線在描摹着季洛鏡的鼻尖延伸至臉部的輪廓,傅映洲不可自持的瞧着她,幾乎快要瘋掉了。
傅映洲想起流傳于血族内部百年來關于轉化的一封浪漫箴言,他承認他曾經有過失控,他曾經失控地想将季洛鏡轉化為血族。異神族的壽命因為詛咒的原因分開差異,血族不僅要受到血瘾的折磨還要承受歲月的孤獨。
這一切都是從何而起,能不能徹底破解——都是一個未知數。
季洛鏡将團子放進貓房,透過窗戶見天色已晚,擡手挽起頭發,“我去洗澡了。”
星鬥明晰,晝夜更替。天穹擦着弧光迎接黎明的輝彩,傅映洲在隔壁的房間一夜未眠。
即将到來的畫廊開幕儀式盛大奪目,背後還是倚靠着劉摩根的運作。
宋貝前幾天剛把胡子剃掉了,這幾天出入公共場合都是粘貼的假胡子。何俞因此還笑過這離奇的胡子,巴貝斯人在兩極不知哪個地方,他反正代替着巴貝斯的身份,巴貝斯到底什麼樣還不是宋貝來親自決定的。但宋貝似乎對這個巴貝斯的招牌标志格外在意,仍然是一副老派藝術家作為。
西裝革履,在他的身上永遠都是那麼不搭調,何俞左看右看看不出到底是哪裡違和,美學的事情還是得交給藝術出身的季洛鏡好一些。
畫廊内部的窗戶采用了可以折射多彩弧光的棱窗,布局的正中間是提起來的尖塔頂,彌補了因面向選擇原因而缺掉了的采光空間。各部門的工作室排布較為均勻,有利于互相協調工作。隐隐有劉摩根的設計理念在其中,季洛鏡憑着在摩根畫廊工作的經驗對這工作室的格局隻需過目一遍便了如指掌。
她繪制了地圖推算了時間,打包資料發給了楚唯然。季洛鏡若是真的認真起來做一件事情,失敗的幾率異常地低。
宋貝在會場上遇見了季洛鏡,兩人隻是視線打了個照面,便擦開了身形。
她沒有給在身邊做監視工作的楚唯然留下任何破綻。季洛鏡知道,這一次暗處有無數個的眼睛在盯着她的所作所為。
“目标沒有異常,”季洛鏡捂住藍牙耳機垂眸說,“甚至還有些放松——”她回眸與宋貝身邊的何俞交換了視線。
開幕儀式已在晨間舉行過,下午的行程主要是嘉賓閑逛的時間。宋貝是她曾經的客戶,打照面是完全合理的。
滋啦——滋啦……紛亂噪雜的環境中驟然傳來不和諧的聲音。
季洛鏡擡頭望向牆邊的監控系統,代表運行标識的紅燈滅了。
身邊有穿安保制服的幾個人顯然是得到了消息,咻得步履匆匆往畫廊深處的地方去了。
“哎呦!你怎麼撞我?”何俞在身後驚叫。
許是何俞的聲調實在是高而顯眼,周邊的目光一瞬間全部投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