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鏡将頭發全部紮了起來,不動聲色。站起來就準備往浴室走,卻被傅映洲拉住了胳膊肘。
“怎麼不說話?”
季洛鏡不可置信地回過身,模糊的黑色輪廓在眼前晃悠着。傅映洲穿着絲質黑襯衣,在陽光的映襯下,投射出斑斑點點的其他色彩。
“你怎麼突然開始在意這些了?”她問。
“生孩子的前提,是你要開心。”傅映洲認真地說,态度極其虔誠。
季洛鏡被他這話逗笑了。這人每天裝着一副冷漠孤高的樣子,正經的時候怎麼這麼好笑。她甩開桎梏,沒再理他。
她沒敢告訴他,自己的眼睛有一點快好的迹象,她怕最後隻是一紙空想。
這兩年,她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依附着傅映洲的照顧,生活無聊日複一日。如果傅映洲不愛她,宋貝不是大度的人,自己大概已經被血族趕盡殺絕了。她傷害了身邊的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傅映洲接了個電話,擡腕瞧了下時間。他的視線沒有從季洛鏡的背影離開,摩挲着指腹心不在焉地聽着電話語音。
“好,我知道了。”他從衣帽間拿出已經熨燙好的外套,單手披在肩上。“鏡子,我得去集團一趟。你和阿姨還有團子一起吃飯吧,我有事不能陪着了。”
“好。”季洛鏡擦完臉,騰出時間回應他。“路上注意安全。”
入戶門咔哒一聲打開後便立刻關閉了。
阿姨在房間外敲門,在得到季洛鏡答複後打開了門,“夫人,傅先生不一起吃飯嗎?”
“他有事,不吃。”
﹉﹉﹉
和赫總部派人過來,線下商讨細節。十個億買一個經營起來岌岌可危的娛樂公司,就算是給自己孩子玩玩,那說起來也不是兒戲。
因為和赫這邊還是非常有信心把伶皇重新拉起來的。伶皇有成熟的産業鍊,業界頂級的業務成員,隻是受地理位置限制了而已。真要上心起來,問題不算大。
和爾蔚近幾年為集團拉了不少融資,形成了穩定的資金鍊。對于傅氏的體量來說,也算是較為穩定的合作夥伴了。
細節确定完畢,交給雙方股東會過目後就可以正常簽字。
傅映洲整理完辦公室後,雖然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老闆來去自如,沒人管他的出勤。他也就準備直接走了去,出門時卻被他那個四舅叫住了。
“有什麼事情嗎?四舅。”傅映洲面無表情,心卻已經飛回了家。
他四舅本來退出了管理,每年不幹活就可以享受傅氏年終的大額分紅。但前幾年突然卻以在家閑着無聊為理由,在集團整了個市場部經理幹。雖然是高管,但民心方面卻不是那麼服衆。實際上還是以那位被他擠下成為助理的前市場部經理為核心進行着對外的業務。
這類操作很常見,四舅如忠之屬于他母親如家那邊的親戚,不算直系。每天在集團,其實也就是刷刷存在感,讓其他股東們略忌憚幾分,以免好事者暗中操作溶解持有的股權。
傅氏的股權持有者除了季洛鏡,全部是血族。開股東大會的時候,各位的人類助理們基本不會參與,這一群人隻是平靜的坐在那裡,就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無形的肅殺之氣普通人類誰都受不了。
——這是來自異神族天生的血脈壓制。
“哎呦,我的好外甥。一見我态度就這麼差,”四舅的眸光是殷紅的,将血族的特征暴露得實實在在,不像是要和傅映洲好好談事情的樣子。
傅映洲沒有分出任何餘光,大步一擡就準備直接離開。
“我還沒說話呢,我的小外甥自從娶了媳婦後,真是越來越不禮貌了。”四舅身穿簡裝,不在工作崗位上,應該是在這裡特地蹲着他。
“四舅,每天就是你在狂刷存在感。關心我的擇偶對象的人是你,告我狀的也是你,挑撥我媽和我爸關系的也是你。小時候給我發壓歲錢最少的也是你,”傅映洲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有什麼事情能不能立刻說,别耽誤我們雙方的時間。我忙得很。”
“你也知道,虹生那邊的業務是我一直在負責。你前兩年跟洛許生翻臉,我這邊的業績矮了四倍,骨幹成員都不信任我,我現在跟空殼子沒什麼兩樣。”
傅映洲嗤笑:“虹生那邊原本不是做藝術品出口貿易的嗎?沒她們你就不行了,那四舅舅你能力不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