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俞翻身就要下床,和來探望她的季洛鏡碰了個正着。
她退後幾步,重新上了床。手臂被紗布包的嚴嚴實實,據護士所說也因為玻璃破碎劃傷縫了六針。
兩人互相看着對方挂了彩的部位,噗嗤一聲一齊笑了。
“跑什麼呢?”季洛鏡在她的身邊坐下來,“好好在醫院住幾天吧。”
何俞的手指相碰,對在胸前,“呃,就是感覺沒什麼大問題,隻是一時虛脫了。鏡子,你們不是要去洪東嘛?”
宋貝在一旁倒了杯熱水遞給她,何俞轉手給了季洛鏡,“你的面色白得很。”
“真沒事?”季洛鏡問,她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還是住幾天吧。你的異術應該是喝了宋貝的血得來的吧?”
“那是他給我的應急血,因為能保護你就正好用上了。宋貝不是純血,對我影響不大。”
“可是……”
宋貝輕拍季洛鏡的肩膀,“她由我來照顧,你就放心去洪東吧。”
何俞點點頭:“快去吧,航班不等人。”
出了門的季洛鏡身體有些發冷。剛剛傅映洲告訴她,白巫長老會重整旗鼓,這個時間點坐飛機并不安全,所以季塵要用異術直接送他們過去。
這個認知是極其陌生的。季塵、異術、保守派怎麼就聯系在了一起?
她情緒恹恹的,發絲遮了半張臉都未伸手撥開。
“怎麼了?”傅映洲環住她的肩膀。
“沒什麼,”季洛鏡搖搖頭,“何俞喝了宋貝的血,用異術會透支心髒。但她不是很願意住院……”
“我有點冷,你能不能把外套給我?”她的手臂環着身子,擡眼瞧傅映洲。
傅映洲脫下西裝外套讓她穿上了,内裡暖烘烘的,舉手投足間那令人心安的茶味香氛環繞在周身。男人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臨近夏季,身體卻猶如置于冰窟。季洛鏡能感受到身體的異常,但她不想明着展示脆弱,不希望傅映洲這樣強大的人身邊站着一個永遠依偎在身後的她。
“去處理室那邊看看,如果感染發炎我們就不去洪東了。”傅映洲帶着她就往急診樓走。
“要去的,”季洛鏡的手掌被緊緊握住,随着他的步伐,“不管怎麼樣,都要去的。不去的話,計劃B就沒辦法進行了。”
傅映洲輕輕歎了口氣,“好,聽你的。我們先查看一下傷口狀況,你燒得很厲害。”
季洛鏡嗯了一聲。
季塵就在急診樓後門候着,風衣衣擺上有幾處斑斑血迹。她的雙手插在口袋,平靜地目視着傅映洲帶着自家閨女出來,閨女身上還穿着大号的西裝外套。
季洛鏡見到季塵,喉嚨滾了滾,什麼話都沒說。
季塵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揮手就撕開了空間裂縫。“直接走吧,别拖時間。事情早辦完,早結束。”
隐在袖子裡的手掌攥緊了拳頭,季洛鏡在踏進空間裂縫的一瞬間回身,留下了一句:“騙子。”
季塵無所謂地笑了笑,目送着兩個人離開。
﹉﹉﹉
空間裂縫直接開在了灣濟廟的後門。太陽已經落到了天與海的盡頭,霞光罩在天邊,是傍晚的昏黃之色。
海風比他們上一次來的時候吹的更淩冽,涼得骨子裡有點發癢。
季洛鏡跟洪東這地方八字不合,一來就不舒服。瞧着眼前的古建築裝潢,遲疑說:“灣濟廟?”
“嗯,來見弘流。”
“弘流大師,他不是死了嗎?”季洛鏡吸了一口氣,“是假死?”
傅映洲垂眼點頭:“是假死。為了召集與試探異神族現有的活躍力量,做了這個局。”
“那他到底是敵是友?弘流是白巫,他假死因異神族大規模入境,肯定是受白巫内部所托。但你是血族,帶我來見他,而我們的行蹤在這之後也會被獲得。他的身份會不會受到白巫這邊的質疑?”季洛鏡聲音沉沉的。
傅映洲說:“異神族負責預言的人都是中立陣營,沒人會刁難他們,你放心。”
“你很了解異神族的事情,”季洛鏡斂下眉眼,“而我卻像傻子一樣。”
“不,”傅映洲用指腹摩挲她的臉頰,“大家是為了保護你才這樣的。你可是預言中的人,是改變異神族僵局最重要的人。過早介入其中,對誰都沒有好處。”
“所以媽才會瞞着你這麼久,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