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回去吧。”霍棄罹道:“昨日奔波一定辛苦,我這也無事。”
“你無事我也無事,今日還想出去玩麼?陪你啊。”陸抒珩把霍棄罹手裡的劍柄握住,往下壓了壓。
“殿下,做事别做過了。也不看看是在哪兒就這麼放肆。”陸抒珩道。
兩人說話聲隻用雙方能聽到音量,便見霍棄罹低頭湊過來講:“有區别嗎?識相就别攔着。我就保證絕計不會牽扯你。”
陸抒珩笑,一轉臉色:“帶我去啊。昨天不是找我找得歡,今天我來找你,怎麼還不樂意了?”
霍棄罹知道這人又在動心思了,沉思了片刻,退了一步,爽快答應道:“好啊。”
與其看不見,不如栓在身邊,看得牢。
兩人懷揣着心思,互相探了幾句,見誰也套不到誰的有用信息,便又裝作如多年老友未見,相談甚歡的模樣來。若是兩人本身不對立,确實能做個摯友,隻可惜,隻可惜。
車子駛到偏遠地方,一路上泥濘多,車裡的人坐得歪七扭八。陸抒珩掀開車簾子,探頭觀察外面景色。
隻能用四個字描述,那便是:荒郊野嶺。但這景,卻隔絕人間。
木長伸天,雜草叢生,時不時地傳來幾聲鳥鳴,回聲使得此地更幽靜。若說此地如山間,好像被群山環于内。刀削斧劈似的山峰,有無形的擠壓之感。雖小卻大。清風入懷,山裡的晨霧如雕紋精美的香爐生出的淡煙。一片青黛中,若仔細聽,便隐隐能模糊聽到潺潺水音,便是山澗小泉。
這條路行的最長最久,看上去也隻有一條路——還算是條路,扭扭曲曲的形成了路,也隻夠勉勉強強地過去。
行至末尾,豁然開朗。果真是群山之居。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怎麼也不會知道,泫珂會有這麼個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其實也算不上,不過是一個小得不能小的山村,依山而建,世代而居。不難發現,村子規模不算小,但一眼觀去,老幼婦多,青壯年着實少得可憐。
陸抒珩跟着霍棄罹走,一路需要攀爬地方許多,舟車勞頓,時長久了竟是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到了村口,村民見了陌生面孔不過是稍作震驚,後又平靜下來,接待了他們。
若是在初期,外人到來便如敵人般,抗拒得很。後來來的人多了,知道這是頤養生息的好地方。當地村民才慢慢接受。好在知道這裡的人不多,能結結實實地安居這裡的外人也不多。畢竟這一對比,皆道這裡雖安樂但窮酸,幾乎與世隔絕,外交少打。最終還是放不下世俗雜念,脫離不了社會給的欲望與需求,隻得離去。
這裡沒有像旅舍般的設施,也沒有專門接待客人的飯舍。隻是單單像一個居所一個家。
這裡的确是一間小院子,用籬笆土泥圍成的,院子裡面竟有一片方方正正的菜地。看着菜的顔色是鮮嫩至極,長得正是時候。院子裡面圍着間屋子,裡面沒有積灰,竟是出奇地幹淨,雖說屋子小也簡陋,可五髒俱全。
——總得來說,便知他們來這間屋子,是意外偶然得好。
這裡既無茶也無酒,陸抒珩便去燒了壺水。山間那溪水環村而流,幾乎每戶都能流過去。轉眼見天色将變,便知這路程行了快一天之久。
霍棄罹左尋右找,終究在處不起眼的缸裡翻出缸米,招呼陸抒珩道:“會做飯嗎?”
陸抒珩頓時有些懵:“不會。”
自打幼時到長大,家裡疼他寵他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人伺候着,哪還會下廚。
霍棄罹歎口氣,認命交代他:“生柴火,我來做。”
可能兩人确實腹中饑餓,這配合下來竟相當默契。陸抒珩在一旁看,霍棄罹做飯炒菜竟如此娴熟,與他模樣有相當大的違和感。待菜米呈了上來,這間屋子瞬間包裹了熱氣騰騰的煙火氣息。
霍棄罹捧了把水洗手,邊洗邊道:“原本想讓你伺候我,不曾想你居然還比我貴公子。”
陸抒珩知他有内涵之意,卻默不作聲,挑了筷子米放嘴裡。
霍棄罹見無趣,便坐到桌子另一端:“如何?”
陸抒珩點了點頭:“甚好。”
霍棄罹也夾了筷子菜,知味道還算可以,隻是有些遺憾:“可惜沒葷的。”
陸抒珩安慰:“這樣挺好,吃慣大魚大肉,總得換種口味。”
霍棄罹湊近:“吃你麼?”
陸抒珩不答他的話,隻顧悶頭吃飯。
霍棄罹爽朗一笑:“哈哈哈,狀元郎,臉紅了。”
陸抒珩聞言,擡手一摸臉:“沒有,熱氣熏的。”
轉眼看陸抒珩要翻臉,霍棄罹便伸手,拖起陸抒珩的半張臉,感應他的溫度。
大掌包裹下的柔軟是無法形容的,光嫩細膩的白膚襯得陸抒珩整個人都嬌小。就連那藏着微微怒氣的眸子,也變得勾人了。
在陸抒珩确确實實要翻臉的前一刻,霍棄罹把掌心收了回去:“确實沒有。”
說着也不顧對面人的神色,低頭吃起了飯。陸抒珩不想跟霍棄罹多胡鬧,也吃起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