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一到,兩人即刻動身去京城。昭康帝派錦衣衛好生護送,裡三層外三層地,旁人近不得半點身。
乾麟殿内,富麗堂皇。金龍繞四柱,栩栩如生,似要一展龍威。公公白連溪恭敬地把兩人請了進去。
待揮退衆人,殿門一關,龍椅上的皇帝擡手賜坐。直到聽幾次悶聲咳嗽,主位上的人才啞聲道:“七皇子,讓您受驚了。”
陸抒珩聞言,雙膝直跪了下去:“臣未能深謀遠慮,使得七殿下受害,臣有罪。”
昭康帝擡了擡手,示意陸抒珩站起來。又擡手随意拍了兩下,過了片刻,從後殿便出來三個人。準确的來說是兩個壓着一個。被押那人渾身是血,一動腳上的鍊子一響,走一步地上的龍毯便髒一寸。
撲通一聲,那人被押在皇帝面前,跪了下去。他頭死人般低着,已經大半條命搭了進去。身體被扭曲地押着,以緻于跪坐在那裡。
昭康帝一揮手,那人便被拖架道霍棄罹前。霍棄罹收了收腳,眼神撇向跪着人的臉。血肉糊成一片,以至于五官都被遮擋得看不清。
霍棄罹冷笑:“這是?”
昭康帝背着手:“來龍去脈朕已查清。這梁氏不知好歹,竟私動暗兵僞成山賊欲對抒珩殺之,我大淩堂堂人才,豈是能被這賊人所害?還妄想傷之于你。來啊,傳朕令,明日午時,斬!”
說罷,便命人擡下去,免得髒了眼。
霍棄罹止住:“茲事體大。還請皇上告知于我,何以證明是梁氏所為?”
陸抒珩見昭康帝臉色,轉身對霍棄罹作揖,道:“殿下,刀柄刻有梁府暗兵獨有标記,還請殿下過目。”
說着,便把那日的匕首給呈了上去。霍棄罹接過,在手裡轉了兩圈,啪地一放下,在懷裡掏出個一模一樣的,說:“是嗎?那這個是什麼?”
陸抒珩接過匕首,低頭一看,不敢猶豫,給呈了上去。匕首确實是同樣的,就連模樣也别無二緻。唯一不同的,便是這标記。一個梁,另一個就有意思了,是皇上身邊的親衛标記。
昭康帝擺手:“奸人之計。七皇子不知道的是,這梁氏是個保正,莫不是平日缺德事做多,便變着法子使障眼術,切不可被蒙蔽雙眼。”
“這樣。”霍棄罹點點頭,從左腿搭到右腿上,換到右腿搭到左腿。
“皇上可否把這人交之于我?總得給我們李鴻胪卿一個交代。明日我差人給送來,畢竟,該斬還得斬。”
昭康帝又悶聲咳嗽,好不容易直起腰:“拿去。”
霍棄罹一颔首,應了聲:“謝過陛下了。”
“七皇子言重,莫要怪罪才好。啊?哈哈哈——”
霍棄罹也跟着笑:“哪會哪會,左右無礙,也不至于。”
昭康帝放下心,便聽霍棄罹道:“本殿還有事,先行一步,失禮了。”
昭康帝巴不得他趕緊走,便差人給送了回去。
殿門一關,殿内隻剩了兩人。一君一臣。
“抒珩——”
陸抒珩沒聽過昭康帝這樣喊他,微微一怔,應了聲:“臣在。”
昭康帝仰天長歎一聲,擡步一階一階下了台,把陸抒珩從地上拉起,圍着轉了圈,擡手拍了拍他的肩。
“朕自小看着你長大,從這麼點——”昭康帝伸手比了比,“到這麼大。”
“你一向乖巧。”
“皇上謬贊。”
“你知朕看重你,便把重任交之于你,磨煉你。你可怨朕?”
“生而為陛下效勞,臣無悔。”陸抒珩道。
“朕知你一路奔波,着實辛苦,況你身也有所傷,這幾日便好生歇下去。”
陸抒珩垂眼,看不出情緒。便跪下道:“殿下疑我,望陛下能給臣一個清白。”
“抒珩啊——你知朕不欲牽扯更多人,可七皇子安危牽扯着兩國交情,朕自是會嚴查,還你清白,還他公道。”
“臣陸抒珩,謝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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