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勻陽把手邊的暖茶喝了口,剛燙的就是不一樣,暖和。
“他小兒子哪敢讓霍允下手,還沒當太子呢就想把兒子給娶了?想屁吃。丞相忌憚着你,暫時不會大動作。倒是你,不見你急。”
霍棄罹突然被點到,問:“我急什麼?讓丞相兒子嫁我?我倒還不如轉臉把陸抒珩娶了,膈應少一半。”
“人家可得嫁你。”都勻陽伸了跟指頭,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可是文試第一,當年一舉成名的轟動力可不小,人家風流倜傥,英姿無雙,名聲能與你并肩。别人巴不得去娶,你還要人家嫁你?”
霍棄罹切了聲:“要真跟我比肩名聲,他也得臭三臭。都之桃,你對我成見挺大。受賄了你?”
都勻陽啞然,沒講話。
門外一陣動靜,哒哒哒木闆重重地響幾聲,隻見來人推門而入,一陣風地沖了過來,随後坐在離暖爐最近的椅子上,拿起一旁的暖茶悶了幾口,嘴裡來不停念叨着“凍死我了,凍死我了。”
“謝遇春,幹什麼成日慌慌張張?”
謝泉一聽呵斥聲,嘴後一口茶險些給卡在喉嚨眼裡。待順過來氣,才喘氣兒道:“我凍了一夜!新春佳節,沒曾想我居然在屋頂上過了節。”
霍棄罹心虛摸了摸鼻子:“那……給你多加點錢。”
謝泉聽了直撇嘴:“我的爺,在大淩您不讓我跟着就用這招打發我,昨兒不巧又用這招打發我,今兒還想。啓騁,我謝遇春看着很好騙麼?”
霍棄罹一聽頓時急眼,道:“你在我府裡吃我的用我的我都沒跟你細算,再講你就回你自個兒府裡去。得得得,欠你的,去找鐘三勝領去。”
謝泉得到準信兒,又一陣風地走了,獨留了一陣風。
霍棄罹無奈:“今兒可讓謝遇春抓住把柄了,他非敲詐一頓不可。”
都勻陽瞅了霍棄罹幾眼:“你平日裡花錢大手大腳慣了的,打今你過來感慨了?”
霍棄罹揚了揚眉:“爺把錢用在刀刃上,怎麼到你這成大手大腳了?”
“刀刃?我看是用在酒玩上。”
這一語點破霍棄罹也不囧,厚着臉皮就當沒聽見,一股勁兒地吃着酒。酒上了頭,霍棄罹說話也沒了邊。
“我想回钖燕。瞧見沒,我們钖燕千丈高,就是烈。馬兒在地上跑得歡。”
都勻陽聽了,也斂了笑:“啓騁,我知京裡困不住你,皇上既有心讓你待京,必有他安排。”
霍棄罹正了正眼,眼裡了迷離少了幾分:“你不願我回去。”
“是。”無論是私心還是公心,都勻陽承認,“我是不願你回去。機會難得,更何況皇上有意偏袒你。”
“京裡周旋的太多了,我不願扯臉皮子共事。霍允有個官兒在朝裡有人,如今我進了京成了個有名無權的,這算哪門子偏袒?父皇未立太子,圖的不就是不想讓我們幾個兒子在朝裡有太大的勢好早上位。他讓我進了京,不就是想壓壓雙方的勢麼,人就那麼些,有權的也就那幾個,一分流,這不就小了麼。”
“雖确是如此,但你總得有所準備。這事說慢也慢,能多僵個三五年。說快也快,一眨眼的功夫勝負就知分曉。”
"我知曉,孰輕孰重我還沒被酒昏到那個地步,拎得清。"
都勻陽把最後口茶喝個精光,又起身順走霍棄罹身旁最後一小壇酒,留下最後一句話:“我們都家,堅決力推你為太子。于情,你有聲望,也是我都勻陽最好朋友。于理,你是嫡子,雖先皇後薨了,可你還是個嫡子,都該配這個位。”
午間時刻,鐘三勝終于送走了最後一批登門拜春的人。霍棄罹歇下去,終于有些空閑想今早都勻陽同他道的話。都家這兩年表面上算平靜,内地裡大房與二房争鬥從未停,家産的争奪從未停止。今若都勻陽娶了付禧,這算得上是第三房。早年都勻陽就有一并攏了都家的苗頭,若是給付禧保證,可見婚前,必得有大動作。
霍棄罹起身,把謝泉叫到書房,交代他暗中去協助都勻陽。謝泉得令,安排十幾個死士先護都勻陽的身。
二月四号,是個六-九天,冬九九。
都說,這是寒天與春暖花開的交界線,彼時春深日暖,萬物生機盎然。
天兒漸回了暖,那些厚重的衣裳也該收了起來。彼時春暖花開,正是跑馬玩耍的好時機。皇上又把霍棄罹獨召進宮幾回,不經意地談論起都勻陽的婚事,霍棄罹說,兩人般配,琴瑟和鳴,花開并蒂。順懿帝問,你可有中意之人。
“……”
馬虎眼兒一回打過了兩回可打不過。順懿帝不順着他的話,直指道:“文太傅有個大女兒,秀外慧中,溫婉賢淑,與你年紀相仿,若是把她配于你,你可願意?”
霍棄罹躬身:“兒臣暫無婚娶意向,沙場馳騁慣了,心收不回來,恐負了傅家女兒。”
順懿帝擺擺手:“左右你也到了婚配年齡,該收收心了。”
“父皇不若多操心大哥些,兒臣倒是覺得兒臣該早,倒是大哥,年長兒臣二三年,都快過了這年齡段。”
順懿帝沉默了會兒,道,摸着了底,順着話道:“允兒确是該婚配了。”
霍棄罹行禮退下:“那兒臣不急,兒臣先告退了。”
殿門一開,好巧不巧,正見霍允在殿外求見。霍棄罹擦着他直直肩邊過去,給了他個意味不明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