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已定。
一系列的問題迎面而來,策論得變了。
“霍允為太子,極有可能是六貴族裡力挺上去的。大人,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楚銳問。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先去瞧瞧,随機應變。”
陸抒珩等人為外臣,按理不應參與冊封大典,隻得在冊殿外侯着。待順懿帝起駕回宮,陸抒珩等人才得上殿,同文武百官行拜見禮,以表敬賀。
那人太過高大,想看不到都難。
封禮過後,陸抒珩在外而侯,群臣皆依序而退。以官封大小為序,霍棄罹等人為皇子親王,理應走前,其餘衆臣按品級由一品至九品而退。
霍棄罹路過陸抒珩,竟有些驚奇。聽聞大淩會派人來賀,卻不曾想會是陸抒珩。但今返過來想想也是,大淩現在裡面鬧得也是不可開交一團糟,想要派個不失了面又不影響局勢的,也非他莫屬。
擦肩而過,兩面冷漠。
賀禮已送,太子宣見。
出了殿,又不急不慢出了宮,陸抒珩仍神色如常。
不出所料。
那人又在宮外堵他。
陸抒珩就隻當沒看到,越過了他。
“怎麼?我一失了勢,便不理人了?”霍棄罹在他身後發問。
“是啊。”陸抒珩道,“你本不該如此的。”
“嗯。”霍棄罹一臉淡然,“我故意的。”
陸抒珩猛地轉過身:“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霍棄罹往前走兩步,“六貴族李、馮、阮、都、吳、孟,你知道,我們勢均力敵,三貴族挺我,三貴族挺他。”
陸抒珩點點頭。
“後來,丞相挺了霍允,他這才當上太子。”
“你安排的?”
這句話不用問,其實答案已經很明了了。
“不過一個太子,我本也不願争。”
陸抒珩一時說不出話:“蠢。”
霍棄罹道:“怎麼?我當不了太子,你就這麼不願意?沒見你多注意我啊。”
陸抒珩一時無話,道:“你當與不當,與我無關。本是看在你我相識一場份上,才與你講。”
“這麼冷漠無情?都睡到一張床了,你不該溫柔些嗎。”
“溫柔若是對你有用,那我甯願不溫柔。”陸抒珩與他唱反調。
“不溫柔好啊。我就喜歡不溫柔的,野氣大,隻給我欺負。”
陸抒珩白了他一眼。
霍棄罹把陸抒珩帶到一處偏僻地方,才緩緩開口道:“分别多日,沒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陸抒珩想了想:“你多保重。”
霍棄罹納悶:“什麼?牛頭不對馬嘴。”
陸抒珩擺了擺衣角:“沒什麼。”
他其實也不知說什麼。
兩人關系不清不楚,但之前那唯一的暧昧還是裝出來的。誰都是在刀劍中長大的,各自拿各自的利,各自打各自的算盤。
“時候不早。臣先告退。”陸抒珩說完,便先行離開。
“陸浔敃。”霍棄罹在背後大喊一聲。
“嗯?”陸抒珩微微側頭。
“你真無情啊。”霍棄罹感慨道,毫無掩飾說了出來。
“嗯。你也是。”
霍棄罹笑了。
誰都不是什麼好鳥,裝什麼裝,吃什麼素。
狐狸裝柔弱的兔子,狼裝面善的貓。
其實都是狗。
不過倒沒人戳破這層窗戶紙。
陸抒珩任務一完,便得打道回府。今時不同往日,若是往日之時,大淩必得留京三日,可如今大淩動蕩不安,當真是沒時間了。
不過在回京之前,陸抒珩折路去了趟耳錦。耳錦向來有父親坐鎮,還算太平無事。
此去之為見父親一面,别無旁的。
“霍棄罹未當太子,轉而讓霍允當了去,隻中必有貓膩。”陸铮與他分析道。
巡撫殿内,一陣清香,想來是一種提神香。近日陸铮忙于事務,已經好久沒回府了。
“他故意的。”陸抒珩道。
陸铮沉思了一會,想了想,随後道:“也有可能。”
“不過就算再怎麼故意,也得有對策提防。”
“大聿皇帝把人圈在京裡,本就是想壓壓幾方的勢。火氣太旺盛,稍有風就能燎起一大片。他先是争了勢,後又失了勢,這是以退為進。這也是個聰明主意。”陸铮道。
“恐怕大聿皇帝不會輕易放過。好不容易給趕來了,想走估計沒那麼容易。”陸抒珩道。
“所以他現在還留于京。但這不能保證他沒有其他大動作。要知道,他目标從來隻有一個。”
陸抒珩沉思:“大淩與大聿終有一戰。況霍棄罹是去前線的不二之選。钖燕的每一寸土地,每一處地形,他都熟悉。況且,那裡還有他的兵。”
他的那些兵,隻聽他号召。
“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放他回去。本就是皇子,當個将軍,誰都忌憚。”
陸抒珩囫囵“唔”了聲,轉眼瞧外頭正在施工建築的小工,在太陽底下揮汗如雨。
陸抒珩向外吩咐道:“關灼。讓外頭的小工去歇息吧,吩咐廚子多準備些解暑湯。”
“是。”
“高樓是一朝一夕建起來的,不差這一會,也倒不了。”陸抒珩道。
陸铮說:“我兒有武斷。地基紮的穩,總不會被外界影響而倒塌。”
“但這樣的人,難絆倒。”
不可否認的事實。
“一時沒有解決的辦法,就得拖着時間。養精蓄銳才不至于以後落個節節敗退。”
回了瑞臨,陸抒珩就在街上走。他這次特地的沒乘轎。
路邊可見的是繁華。
但繁華下面是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