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殿内。
“皇上,此策萬不可取。”吏部侍郎王之輔跪在殿前,同跪的還有部分州的觀察使。
“為何不可?”昭康帝揉了揉深皺的眉頭問。
“陸郎中年輕氣盛,眼高手低,各州之勢已安定,改革不說傷之根本,還會危及黎幾,此時改革,就好比熱鍋添油!火上之澆!”王之輔說得頭頭是道,下邊一衆附和。
“比之陸郎中,各位愛卿還有何等妙計?”昭康帝頓了兩頓,深呼出口氣,以此來掩着自己的悶聲咳嗽。
“陸郎中計謀不錯,臣等皆贊同。但這就缺乏實踐。邊關正值熱戰,不久就入了冬,花費的銀兩糧草便多了起來,更何況邊關傳報屢戰屢敗,竟已有五城淪陷,破城危害之大,哪有時間改革。臣等認為,不可冒此風險。”
“哦?”昭康帝還不算糊塗,“朕還不知曉黎幾淪陷幾城,王愛卿你竟知曉?”
“皇上,臣請降罪……”
話還沒說完,便聽門外的白連溪插聲高喊:“方太傅求見。”
“宣。”
方俊義一進去,看着門口跪那幾人,輕蔑一掃,繼而擡步走向前,跪下:“臣方俊義參見陛下。”
“太傅啊。”昭康帝在腦子裡想了想,“可是為改革之事而來?”
“正是。陛下,臣日思夜想,覺得此策雖有瑕疵,但也是并無不可行。”
“此話怎講?”
“陸郎中改革之弊在于涉及面廣,但若一旦改革成功,那可謂之利大于弊,可使大淩更高一層。”
“太傅說這話,想必有一定的把握,給朕說說,有幾成?”
“回陛下,臣不敢妄加揣測,隻是單有六成。”
殿内氣溫一度直降。
“好的很啊。”昭康帝突然氣怒:“你們一個在軍兵上得情報,一個在世勢上準猜測。看來都是朕的好愛卿,一個個的都替朕着想啊。”
衆人一驚,忙俯下身:“臣等請罪,不該妄自揣測聖意。”
“你們何罪之有?有罪的是朕!朕把這江山管成這樣,陸郎中才通篇上疏,來指責朕的不是!朕把軍隊管成這樣,你王侍郎,才得以比朕得到軍報!朕把民政管成這樣,你方太傅才會過來給朕測把握!看來你們都比朕清楚啊,把朕一人蒙在鼓裡。”
“皇上。”王之輔見勢已到,便戰戰兢兢強打起膽子:“皇上息怒,在下有一計,不知可行不可行。今之既是陸郎中提改革之法,那便讓陸郎中親身至黎幾作戰,若戰勝則證明改革之法有效,那陛下便能得之盛世,垂名青史。若戰敗則證明改革之法無效,後降罪于陸郎中也非無不可。”
這話說的昭康帝顯然有些動情。
方俊義見大勢不妙,便也道:“皇上,萬萬不可。陸郎中一界文官,黎幾自有軍隊坐鎮,貿然空降恐不服衆。不若先留京,因勢而改。”
啪嗒。
“因勢而改?京中混亂,太傅是裝聾還是作啞?太傅,你累了,退下吧。”
方俊義暗了暗臉色,還是道:“是。”
陸府。
陸夫人得知小兒子将出征黎幾,早已是悲痛欲絕。
陸铮也因内外之事操勞,疲憊不堪。
朝廷上下仍是争吵不休。但事已定論,權在皇帝。
陸抒珩與陸竟析交談許多。陸铮不願見陸抒珩,怕回想起傷心往事。董祖德出奇地親自過來陸府一趟,同陸铮交談了番,這才來見陸抒珩。
“此次前征,許勝不許敗。成敗在此一舉。”董祖德語重心長。
“是。老師。”
陸铮其實是為陸抒珩驕傲的。也為陸信貞驕傲,為陸竟析驕傲。他其實就是不舍。
還有不值。陸家已經折去一個兒子了,現在又要折去一個,就隻留了一個。
陸抒珩向來不穿素色衣服,不是花樣繁雜就是紋路多樣,總之富家公子又溫潤如玉的勁兒,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陸家從不缺錢,把陸抒珩養得很好。如今卻要上戰場。
陸抒珩今日難得地月袍加身,那些金紋錦繡的也不見了。
一一拜别。
送行在下午。昭康帝為表重視,特地出來振振士氣。因着試改,陸抒珩權勢也有些變化,擔臨時監軍一職,必要可帶隊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