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一衆将領也發現端倪。
不論是計謀還是作戰計劃方面,敵方不可能預判他們的行為。但一次,兩次,三次。
說明這不是巧合。
商讨過後,仍是不知所以然。衆人忙于撇清自己的關系。
商讨過後,陸抒珩向莊忠良讨了杯茶喝。
莊忠良拿自己以前愛喝的茶來招待他。
其實軍營裡喝的都是烈酒,莊忠良也是。不過是之前留京時愛喝茶,後來來這,就喜歡喝酒。
因此茶葉,也是莊忠良翻了好久,才從犄角旮旯裡翻了出來,給它泡上。
陸抒珩看他動作,問了句:“能喝嗎?”
莊忠良正專心泡着茶,聽他這發問,便擡頭看了眼他:“能。怎麼不能。這是我離開瑞臨特地随身帶的。”
“将軍不是不愛喝茶嗎?”
陸抒珩是懂茶的人,一看茶葉都能知道是什麼種類的。這種,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
莊忠良道:“是不愛。不過偶爾思念家鄉或是心中生趣,品一杯茶,也别有一番風味。”
莊忠良轉頭看陸抒珩:“倒是你。嗜茶如命,本将軍沒見過你有喝酒的時候。”
陸抒珩道:“我不愛喝酒,酒太烈,難受。倒是茶,溫溫和和,一口下去,整個人都舒服。”
莊忠良道:“之前我也愛喝茶,後來喜歡喝酒了。”
莊忠良眼底悲傷一閃而過。
他道:“這茶在你們這懂行的,隻能湊合湊合。監軍莫要嫌棄。”
陸抒珩道:“怎麼會。喝将軍杯茶,怎麼會嫌棄。”
外頭風雪正盛。
營内的簾帳被掀開,進了個人,那人脫去盔甲,隻穿個尋常衣袍,也是魁梧的身材,在門口跺跺腳,抖抖身上的落雪,走了過來。
“和叔。”
和兢哎了聲,也拉個凳子坐下。莊忠良遞給他杯熱酒。
剛燙的,還有點熱。和兢把它捧在手心裡捂着。
“越到年跟,這越怪。外頭的天,說變就變。”和兢閑來無事聊了起來。
陸抒珩道:“可能是瑞雪兆豐年,這話能吉利點,都愛聽。”
“希望吧。老天保佑。”莊忠良一眼望過去道。
陸抒珩感受手裡茶杯的溫度,見還熱得燙,便小心翼翼喝了一小口。
“快至春節了。咱們是不是該操辦操辦,熱鬧一點。”和兢問。
他今天就是為這事來的。
莊忠良跟着和兢也喝了口熱酒:“這我倒想。不過得看京裡的意思。若是願意撥款,那我們還能吃頓好的。若不願意,那也隻能湊和。”
和兢撇撇嘴:“京裡那些人太太摳了,一個個的自诩清高,跟餓虎撲食一樣,隻往自己腰包裡送,不往自己腰包裡出。估計不嗆會。”
陸抒珩道:“不如試試,上書朝廷,好歹能給個答複。”
莊忠良思索片刻,覺得此計可行:“可以。”
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出了營,和兢給陸抒珩撐了把傘。
陸抒珩道:“我來。”
便接過傘,向和兢偏了偏。和兢發覺,把傘柄推了推,偏向他。
“你身上的傷剛好,别着涼。我們這粗糙身子骨經得起凍。”說着,和兢就向他展示自己完美的肌肉線條。
陸抒珩笑了,把傘偏中間,不斜不歪。
日頭還早,和兢又請他往營裡坐會兒。
營裡因着沒人,炭火早就熄了,和兢又重新給打着了。
陸抒珩就與和兢同坐在火爐旁烤着火。
火爐裡的火生的正好,爐子裡烤了些餅,正好熟了。
熱氣騰騰的,白霧亂飛。
和兢也不嫌燙,給陸抒珩撕了塊。
陸抒珩接過,吃一口,道:“好香。”
和兢有點自豪:“是吧。跟我兒子學的,就是學藝不精。”
陸抒珩笑笑:“叔烤的比我強多了。”
和兢笑笑。
“和叔。”陸抒珩神色有些猶豫。
“嗯?”
“要是。我們營裡的細作,是一個非他不可,至關重要的人呢。”陸抒珩道。
和兢道:“你的身份,本就得得罪些人。于公于私,你無錯就行。”
陸抒珩迷茫:“我不知道什麼是對錯了。”
“是遇到了什麼事?”
“嗯。”陸抒珩道,“我在鼓山,看百姓生活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至少不會再吃不飽穿不暖。”
“……你還小。”和兢道:“你自小生于京城,所經曆的遠遠不夠。你沒有真真正正失去過,即使你再聰慧。但是,有些事,本沒對錯。好人也有惡的一面,壞人也有善的一面。但心裡你内心必須抉擇一個,不論對錯。”
陸抒珩沉默。
“以後你會明白的,浔敃。你一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孩子。”
“多謝和叔。”
陸抒珩走了。
外頭風雪更盛。
陸抒珩沒回營,一人打着一把油紙傘,漫無目的的走。踩出一個一個腳印。
風雪不問夜歸人,霜降隻落一人肩。
如果經曆不夠,是無法體會到一種意味。這種意味叫做境界。每個階段,有不同境界。這種境界中的頓悟,會根據經曆變化而變化。有的刻骨銘心,有的過眼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