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日盈擺擺手。
一路跋涉,韋日盈盡管身有重傷,但也把日程加快往上趕。而後至曲州。這個正被攻占的地方。韋日盈一下馬,就去參拜将軍。如今今時不同往日,所有局勢都一變再變。
邊關戰士見韋日盈一來,又喜又悲。驚的是韋日盈竟真的是女兒身,還能完好無損地回來。悲的是莊忠良因叛國而被處決,畢竟,軍營裡,幾位将領已一同共事多年,許多都是經他一手提拔上去的。
楚衛國仍是不敢置信,昔日死黨,一招變成女性,眼睛瞪得像銅鈴。
“你……你真是女的啊?”楚衛國問。
韋日盈點頭:“怎麼?什麼眼神?往哪瞧呢?”
韋日盈一臉警惕,使勁踹了他一腳。
楚衛國又給人上下打量個遍:“我靠……你……看着不像啊?”
“……”韋日盈罵了他一句,回自己軍營了,臨走還不忘交代:“别拿這眼神看我,還有,派兩個人,把我營收拾一下。”
“……”
大淩如今也是上下不保,昭康帝卻整日在酒池肉林花花世界醉生夢死。
眼看着就要打到了跟前,群臣也是不得已上書勸谏。有的隻應那兩句不得當的話,當即被斬首示衆。
權貴世族,其中已經有準備圈錢跑路,也有計劃投靠大聿。如今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誰也管不了誰。
陸铮成日也是愁。下了朝,便把倆兒子叫到書房。
陸竟析平日裡嘻嘻哈哈,一幅纨绔公子模樣,這會子也收起了笑臉。
“如今情況已不容樂觀,光先不說改革變法,若要是現在改,也為時已晚。”陸铮道。
陸竟析點頭,“我聽人說,皇上準備往北遷,先不說消息是否屬實,我們也得做些準備。皇上脾氣越來越暴躁,也不見太後有何動靜。”
陸抒珩接過話,道:“太後如今隻想把溫文元救出來。況且,皇上越荒淫無度,太後就越得意。”
陸铮道:“北遷不是個長久的法子,也隻是逃得了一時。更何況,偌大的瑞臨,不是一下子能被舍棄的。”
“我們該如何?”
陸铮說:“爹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而後,陸铮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們保護你們的娘,離開,不要留戀。”
“……爹。你呢?”兩人異口同聲。
陸铮道:“爹就留這,祖宗在這,爹就不走了。”
陸抒珩勸道,去握過他的手:“爹。瑞臨不會滅,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陸竟析手也覆了上去:“爹,兒子不走。”
陸铮道:“我也不希望,陸家終于我們這一代。可皇上……哎。”
陸抒珩道:“爹,你不要想那麼多。兒子有辦法。”
陸铮驚住了,反握過兩人的手:“你們……千萬别幹傻事……”
陸竟析笑:“怎麼會。”
陸抒珩也道:“不會的。”
不會的……不會的……
如果真到那時,不得不而為之呢。
朝中大臣如今隻能上書,以求和之法對抗大聿。但肥肉挂嘴邊,哪有不吃的道理。
即使昭康帝願将黎幾無償讓給大淩,也無濟于事。
……
近日大聿倒是不太平些,順懿帝不知怎的,突發惡疾,一病不起。
這事原本就發生的突然,消息封鎖地,隻有内部知道。陸抒珩收到卓仁壽密信,倒也是十幾日之後的事。
按如今趨勢,這話還沒傳到霍棄罹耳朵裡,否則他說什麼也要過去趟。
昭康帝惡疾,是自打母胎裡都帶出的病,而順懿帝的惡疾,則有人故意為之的多。
今若是順懿帝病起,霍允身為太子,則掌國必順位于他。顯然,這事霍允動機大。霍棄罹不在京中,京中本就霍允那派猖狂,而今又出了這事,這是非要把霍棄罹往死路上逼。
可這話又說不通,這矛盾點就在于如今是霍棄罹為國打仗,霍棄罹身為皇子又身為将軍,自當是位高權重。更何況的是如今占領大淩朝已是指日可待,即将成為掌中之物。再鬧也不可能挑這個節骨眼,國利在前,若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可就真反其道而行之,功虧一篑了。
陸抒珩心中有隐隐不安。
若這事能傳到陸抒珩耳朵裡,那就說明,這風也會吹到霍棄罹那。
到時候,他該如何抉擇?
曲州。
霍棄罹如今也大概能聽得見風聲,已派人去打聽消息是否屬實了。
如若是真,那麼大聿之内,必有阻攻大淩朝之人,此人必身居高位,離天子近,動機不純。說不定,順懿帝這病,十有八九是被此人帶出來的。
但毫無證據,目前動機最大的,還是太子霍允,這事能說是一個人,也能說是一群人,皇規森嚴,更何況是皇宮,有重兵把守。
霍棄罹蹲在軍營裡頭,一個人在鼓囊着東西,周圍的人都給退下了。
鼓囊的是封信,這信離地遠,遠在瑞臨。
是自己的心上人。
那信也未有什麼相思扭捏之語,不過是短短兩字:“回京。”
霍棄罹捏着信紙,也沉思起來。
其實霍棄罹雖久經沙場,頗有運籌帷幄之态,但他仍是少年。一邊是自己親人,一邊是自己利益。
獨自身處軍營,霍棄罹思索片刻,而後,毅然決然,召謝泉,派于他暫統軍營之任,随後,霍棄罹騎上馬,又回頭看了一眼。
……
謝泉行軍禮,意思是,放心交給我。
霍棄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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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題摘自《題西林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