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又妥協似地歎了口氣,“我抱着他,動手吧。”
鐘彥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時到沒覺得怎樣,反倒是那兩個屬吏愣住之後又面面相觑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驚天秘聞。
在控鶴監待久了,見到的大多都是來挑選奴隸的世家子弟,進了控鶴監無不以看着奴寵被欺辱為樂。
哪兒還有封則這樣,事事都要抱着來的?
想到封則如今在朝中首屈一指的身份,終究沒人敢多說什麼,躬了躬身子便去準備燒紅的烙鐵。
封則并不認為自己要抹個黥印還需要向雲晦解釋什麼,因此隻是擡手重新撥開了雲晦的頭發,掐着他的下颌強行令他轉過頭來,将白皙細長的脖頸送到屬吏面前。
那墨刑已經受了有些日子,墨迹早已經滲入皮肉之中,除非削皮挫肉,否則絕不可能輕易去掉。
封則深知這一點,并沒有覺得心疼。
屬吏将短刀放到炭盆上燒灼片刻,又以烈酒澆灌,做完這一切才舉刀湊到雲晦頸後。
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原本還算乖巧的人猛地哆嗦了一下。
那雙帶着鐐铐的手還抓着封則的衣服,單薄的肩膀卻随着短刀的靠近越來越劇烈地顫抖起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甚至還能看到封則肩膀上被他哭濕了的兩團布料。
“将軍?”屬吏試探着問。
封則淡淡地睨過來,看到其猶豫的神色後先是笑了一下,“怎麼,一個前朝餘孽也值得你這般畏畏縮縮嗎?”
話音落下,伏在他肩膀上的雲晦率先紅了眼睛。
雲晦的耳朵不好了,大多數時候都聽不見聲音,就連此刻都不太确定在控鶴監到底會發生什麼,但封則說這句話的時候離他極近,他聽見了。
怕自己聽錯了,雲晦擡起腦袋偏頭去看,恰好捕捉到封則說到“餘孽”時的輕蔑神色。
與從前折辱他的那些人是一樣的。
“吧嗒”一聲,雲晦的眼淚順着臉頰滑下來,恰好落在手腕的鐵圈上,竟生生砸出了一聲脆響。
封則這才被聲音吸引過來。
“又鬧什麼?”察覺到懷裡的人開始掙動,封則蹙眉,單手将雲晦箍住,另一隻手攏着他的頭發。
對那執刀的屬吏擡擡下巴,“還愣着幹什麼。”
屬吏回神,再不敢猶豫耽擱,借着封則撩頭發的手碰了碰雲晦後頸上的黥印,随即将刀刃抵了上去。
“啊!”
雲晦仰頭叫出聲來,額上瞬間布滿冷汗。
控鶴監的屬吏都是狠辣無情的角色,又素來做慣了這樣的事情,不顧雲晦喊叫,兩下就将那柄短刀的刀刃直直壓進皮膚,細白的後頸登時湧出血液。
在陰暗潮濕的空氣裡,那血迹是唯一溫熱的源頭。
封則隻覺得自己替雲晦攏着頭發的手背上沾染了些許液體,他心知那是雲晦的血,心中不免又是一陣煩躁,忍不住催促:“快一點。”
屬吏連連應下,不顧雲晦越來越明顯的掙動,刀柄一力,徹底将那片刺了黥印的皮肉剖開。
雲晦張嘴咬上封則的肩膀。
他的口腔内部有兩顆犬齒,藏得很深,平時吃飯說話都看不出來,但一咬人就會很明顯。
隔着一層衣袍,封則竟被他咬得微微蹙起了眉。
眼看着兩個屬吏正手忙腳亂地拿紗布替雲晦止血,封則吸了口氣,在肩膀被犬齒戳破的瞬間輕輕誘哄:“乖,沒事了,松口。”
那語氣可以稱得上十分溫柔了,連後面交手站着的鐘彥都忍不住擡了擡眼睛,可雲晦卻不肯再吃他這一套兒了。
咬住封則肩膀的牙齒沒有松口,口腔裡漸漸有了血腥氣,雲晦疼得滿臉是汗,口中不住地嗚咽出聲,像隻被欺負慘了的小獸。
封則耐着性子由他哭了一會兒,火氣發不出來,隻好将矛頭悉數對準那兩個做事的屬吏。
“還沒好?!”
“将軍,這血止不住啊。”
另一人怕受責難,即刻接上,“恐怕真要借用烙鐵,将軍可願一試?”
這話中帶着明顯的試探,封則一手壓着亂動的雲晦,一面微微眯起眼睛,似有審視。
不過片刻,他輕輕冷笑一聲,看向雲晦的眼神又恢複了從前的陰郁,“不過是個前朝餘孽,有什麼不能試的。”
說着,他在雲晦驚恐的目光下掐住人的下颔,迫使小獸松開犬齒,口中牽連出一條帶着血色的涎液。
封則再度将那條漂亮的後頸送出去。
“拿烙鐵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