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想,林滿初先劉岱一步奔到八樓,站在樓梯間,語氣急促:“你守在這裡。”
“喂,等等!”
她的速度過于快,劉岱來不及阻止,扒在扶手上探出半邊身子,恨不得立馬飛下來,“你一個人行嗎?!”
作為回應的是消失在轉角的衣擺。
林滿初此刻也顧不得查探環境了,若有似無地凄厲尖叫還在響,斷斷續續聽不真切,她必須抓緊時間。
“……别、别過來!”
“滾開……啊啊啊啊!”
“哐哐哐——”
循着雜亂的聲音找到對應病房,房門大開,一個長相奇特的怪東西正拖着細長的身體,搖搖擺擺地向廁所隔門撞去。
隔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夾雜藏匿在衛生間的女生恐懼的短泣。
似乎下一秒,異種就要破門而入了。
林滿初當即停住腳步,不動聲色地摸到口袋裡的武器,評估雙方戰力。
突然,瘋狂撞門的異種頓了一下,不知能不能稱為鼻子的東西輕輕聳動,它似乎聞到了食物的味道,極緩慢、極緩慢地轉過頭。
像是用可動關節拼接而成的、披着松軟皮肉的人偶,頭顱一節一節地轉動,身體卻保持着原方向,就這樣看向了站在門口的不速之客。
林滿初渾身一僵,手攥得更緊。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異變後的異種了。
死而複生之人被稱為異種,最開始他們依然保有人類的外形,可一旦異化程度超過阈值,他們就會在一瞬間失去所有神智,變成隻知道狩獵的、模樣醜陋的怪物。
就像眼前這隻一樣。
身體迅速幹癟,皮膚貼着骨架、内髒腐化,套着顯得過于空蕩的病服,全身皮肉都像要被化開的油脂一樣,被軀體松垮地頂着,枯黃眼珠欲墜不墜。
它察覺出食物的氣味,放棄了對原本獵物的追尋,搖搖擺擺地朝林滿初撲過來,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出現在她面前。
腥臭氣息撲面而來,在空氣中翻滾、凝聚。
森青而帶有黏連血絲的牙齒在眼前一閃而過,咧出誇張的弧度,齒間不再受大腦控制的半腐化舌頭在甩動間濺出口涎。
林滿初屏着呼吸,幾乎控制不住厭惡的表情,攥着武器的手迅速伸出,與此同時連退好幾步,左手并指抵到了太陽穴處。
滋啦。
模樣醜陋的異種發出“嗬嗬”的怪響,驟然倒了下去,發出清脆的骨架砸地聲,頭顱翻滾。
……場面十分腥亂。
林滿初深吸一口氣,閉眼揉太陽穴。
危機解除了,整個八樓恢複寂靜,隻餘悶在衛生間裡的哭聲,她垂了垂眸,轉動有些發麻的手腕,看向掌中的武器。
——那赫然是一個電擊器。
雖然安蕪基地有槍支一類的武器,但普通人是不允許擁有的,即使是參與核心項目的研究員也不行,所以電擊器是她唯一能找出的、高效的武器。
而這些異種……
她看向地上不斷抽搐、宛如死屍的怪物,輕輕蹙眉。
确定它沒有行動能力了,林滿初将電擊器塞回口袋,繞過異種走進病房,指節曲起敲了敲衛生間那扇坑窪不平的門,語氣平直:“喂,出來,外面現在安全了……我有話問你。”
幾秒後。
“咔哒”一聲,門開了一條縫,躲在衛生間的人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眼眶紅腫。
“你把他……”女孩渾身顫抖着。
“電暈了而已。”她半轉過身,讓出一條路,了然地問,“那異種是你家人?”
“不、不是。”女孩瞥了一眼地上的異種,卻完全不敢細看,隻慌亂地移開視線,手指緊緊攥着衣擺,聲音哭的有些啞,“是我同學……我今天是來看他的。”
“……同學?”林滿初表情一冷。
圖桉桦異變之後,各個行業就徹底停滞不前,教育更是嚴重,學校早已全部淪陷。
而短短幾年,并不足以支持新建立的安蕪基地對教育行業進行重建和恢複。
“你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吧?安蕪基地可沒有學校,你們……私自教學了?”她隻能想出這種可能。
她的聲音過于冰冷,長直黑發半散着,投下的陰影中,神色淩厲。
女孩抖了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面對這個氣質冷而沉的女人,她卻完全不敢撒謊,低下頭老老實實道:“是……我媽媽曾經是老師,她和認識的阿姨一起辦了私人學校……”
說完,她閉上眼,咬牙道:“你、你不能舉報,我媽媽隻是、隻是不忍心……”
“我沒有那麼閑。”不近人情的話打斷了她。
林滿初摩挲着口袋裡的電擊器,語調漫不經心地重複:“我又不是基地高層,我沒有那麼閑。”
她揚了揚下巴,示意:“現在,跟我出去,這裡情況不明,不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