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溫祈的就是袁橋本人,一路上他噓寒問暖,态度十分熱絡。
到莊園後兩人換了敞篷的觀光小車,袁橋帶着溫祈一路穿過門廊和花田,來到了後山的鹿場。
秋日天朗氣清,晴天的雲格外高遠,入目四野皆是綠色。小車沿路經過時,枝葉會小幅度搖擺起來,發出簌簌聲響。
顧程言就在鹿場裡。
他今天的裝扮不是西服和皮鞋,隻穿了件短袖,下面是運動鞋,發型也清清爽爽,像回到溫祈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袁橋把人帶到後就離開了,溫祈卻依然站在原地不肯動。
顧程言同他對視,沉默的氣氛蔓延開。
最後,是一隻鹿從旁邊伸過頭來,才打破了甯靜。
熱哄哄的氣息噴身上,顧程言倒抽一口氣,瞬間往後退了好幾步。
溫祈看不過去,主動走到了他前面。
他戴上膠皮手套,又系好圍裙,最後提起了紅色的小桶,裡面裝滿了喂鹿的草料。
溫祈動作流暢而熟練,顧程言看得有點愣。
“你以前來過?”
溫祈搖頭:“見過喂馬。”
他會騎馬,顧程言偶爾會帶溫祈去馬場,但他從來沒注意過工作人員都做什麼,也不會去注意。
顧程言一言不發,看着他忙前忙後。
溫祈也沒用他幫忙,顧程言在這顯然隻為了起到造型的作用。
幾隻鹿腦袋都擠過來,溫祈挨個摸了一把。鹿的手感并不軟,但皮毛順滑身體溫熱,煥發着健康的光澤。
顧程言見鹿全都圍着溫祈打轉,表情有些難看。
顧家并非風平浪靜。他那兩個堂哥最近都小動作不斷,弄得他十分煩悶。
但昨天顧母去了公司,暫時壓下那些人的動向後,問他最近和溫祈如何,準備了什麼禮物。
顧程言這才想起來,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快到了。
這讓他一時有些慌亂。
同時他也意識到,他不能完全撇下溫祈,至少名義上不能。
現在溫祈才是他的另一半,他需要溫祈。
但是顧程言從來沒在吵架時主做過主動低頭的那方,也拉不下面子問其他人,隻好想出這麼個辦法。
溫祈跟鹿在一起玩,顧程言定睛看了一會兒。
他踏過石闆路和草地,走到裡面,從身後抱住了溫祈。
溫祈夾草料的動作一頓。
顧程言單刀直入:“以前我們就經常照顧白茗安,都習慣了,他跟袁橋對我來說是一樣的。”
溫祈沒回答,顧程言就皺了眉:“你不信我?我們在一起的兩年難道是假的?”
“信。”
過了好一會兒,溫祈才低聲說。
顧程言歎氣: “那就别生氣了,行不行?”
與此同時,他低頭,同時捏住溫祈的下巴,似乎想将他扳過來和自己接吻。
溫祈睫毛劇烈地顫動着,他本能地躲開。顧程言嘶了一聲,但同時也放心了些、
溫祈當然是需要他的,所以才會欲擒故縱,以這種手段獲取他的憐愛。
溫祈看着顧程言的臉,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本能覺得,他像是離自己很遠。
沒有撫平的褶皺不會消息,隻會被暫時被收進角落。
溫祈心跳變快,他感到不安,于是他回抱住顧程言,試圖得到一點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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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場再走出十幾公裡,是另一座更加奢華的莊園。
賀卓鳴手裡握着高爾夫球杆,他連預備動作都沒有,十分利落地瞄準、擡手、擊球。
球骨碌碌滾進了洞裡,力道和方向都控制得剛剛好。
賀昌翰在一邊看着,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自打兩人上次在電話裡發生争執,這是首次碰面。
這處莊園在賀昌翰名下,前段時間賀卓鳴連他有長期預留房的酒店都不住,今天不止道突然抽了什麼瘋,跑到了這裡來。
還剛巧跟賀昌翰的時間撞上。
過了這麼長時間,賀昌翰的氣早已經消了,也聽說了白茗安同樣在否認婚事。
“聽說你一直住在酒店?”賀昌翰道,“回去吧,看守的人都已經撤了”
賀卓鳴卻搖頭:“不必,我有住處。”
賀昌翰看了他兩眼,沒問是在哪。
賀昌翰:“白家那孩子,你要實在不喜歡就算了,那也不是個品行上佳的。但你自己的事,自己得上心。”
他兩隻手住着球杆,“要有喜歡的就說,我沒那麼刻闆。”
賀卓鳴原本打算直接走掉,但賀昌翰破天荒一次說這麼長,他站着聽完了。
他說:“有。”
賀昌翰登時看了過來:“哪家的?帶回來瞧瞧。”
卓鳴沉吟起來,賀昌翰就拉下臉來問:“不想讓我看?”
賀卓鳴這回挺幹脆:“再等等吧。”
賀昌翰哼了聲:“等什麼?”
賀卓鳴:“等他離婚。”
賀昌翰馳騁業界幾十年,到老依然身子硬朗,這是頭一次,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
偏偏始作俑者還補充:“放心爸,應該快了。”
賀昌翰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