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溫祈去給繡球花澆水。
旁邊白山茶的葉子有點打卷,溫祈放下噴壺,一轉身,賀卓鳴已經把剪刀遞了過來。
“謝謝。”溫祈受寵若驚。
“養得很好。”賀卓鳴随口道,“我媽以前也喜歡花。不過她隻能看,一動手就失敗,養什麼死什麼。”
溫祈笑起來,在旁邊比劃出一個小正方形:“我最開始也差不多,就在這裡放了個專門貼便簽的闆子,寫了每種花的習性和注意事項,每天對照着來,時間一長,總有能活下來的。”
賀卓鳴:“我還以為你從小就喜歡呢。”
“倒也不是。”溫祈說着,歎了口氣,“我上學的時候一直期盼着以後自己能養隻貓的。”
賀卓鳴:“我猜顧程言不同意,他過敏?”
溫祈搖頭:“也不是,他就是不太喜歡。”
賀卓鳴若有所思。
“多肉搬到那邊的架子吧。”溫祈示意他拿其中兩盆,“放在這該曬壞了。”
秋天以後室内日照的面積變大,一直在太陽下面也不适合。
多肉的花盆印着各種表情,賀卓鳴牢記自己的人設,隻用單手拿,把他的的傲慢放到溫祈的微笑發呆旁邊。
架子下一層是兩隻小熊玩偶,賀卓鳴視線掃過,忽然注意到玩偶夾縫裡一閃而過的亮光。
他撥開玩偶,從裡面掏出來一隻禮盒。
禮盒不大,上面用緞帶打了蝴蝶結,盒面印着繁複的花紋,在燈光下顯得很亮眼。
“你怎麼把它找出來了?”溫祈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
“熊在發光,這麼明顯不算找。”賀卓鳴被發現也沒有任何尴尬和辯解,反而好整以暇看着他,“你就把禮物收在這?”
“不是。”
溫祈抿了下唇,“這是我準備送的。”
送給外人不可能放在這,藏在玩偶後面,說明他想讓那個人親自找。
又給顧程言?
賀卓鳴嗯了一聲,他不問了,轉而去看旁邊一隻嘴角下撇的多肉花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賀卓鳴今天幫他照顧丁海,晚上又陪他修剪花,而且不同于之前,一直展現格外的耐心。溫祈心裡變得柔軟,不自覺就想多說一點。
“是結婚紀念日禮物。”溫祈垂眸。
他和顧程言的兩周年紀念日就在下星期,很快就要到了。
去年顧程言帶他出海看日落,釣巨大的鱿魚。夜裡兩人回到海濱别墅,還有專門邀請的米其林的廚師為他們準備晚餐。
但是今年……
溫祈隻要不低頭,顧程言也絕無可能來找他。
他要主動求和嗎。
溫祈心裡歎氣,不知何時開始,想到顧程言他會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甚至不如跟賀卓鳴待在一起輕松。
溫祈被自己的念頭吓了一跳。
賀卓鳴聽到結婚兩個字時抱起了雙臂,他靠着架子:“怎麼,想托我轉交?”
耐心和溫柔仿佛消失一般,他臉上又恢複那種事不關己的、看熱鬧的表情。
溫祈:“?”
他剛才誇的人去哪了?
賀卓鳴:“也不是不行,說不定給完就能和好了。”
溫祈:“你怎麼知道我們…”吵架了。
那雙黑亮的、圓圓的貓眼瞪大,再配上意料之外的表情,讓他看起來真的像一隻貓。
養一隻貓,再養隻溫祈,他們兩個可以一起玩,然後一起午睡。就是得換張更大的地毯。
賀卓鳴不着邊際地想。
他哼笑一聲,長指在溫祈鼻尖虛空點了一下。
“這寫着呢。”
“我跟顧程言吵架冷戰,他不來找我和好,至于我…”賀卓鳴一字一頓,邊說邊端詳着對方,仿佛真的照着某張紙條念似的,“噢,我在猶豫。”
溫祈臉騰得紅了。
“吵架就玩消失,最後還得等人哄。”賀卓鳴半真半假地笑,“對你要求也太高了。”
溫祈本能地想說沒有,但話到嘴邊,又有點哽住。
沒有嗎?
分明一直都有。
不過這次或許會不一樣。
溫祈把禮盒收進卧室,出來時,見賀卓鳴跟到了走廊:“電話響了。”
袁橋笑嘻嘻的聲音響起來:“喂嫂子,明天出來玩啊?”
袁橋是不可能越過顧程言來約溫祈的,顯然讓他打這通電話的另有其人。
溫祈眼睫顫了顫。
這幾乎等同于一種示好的信号。
袁橋說了個位置,告訴溫祈明天下午會有人來接他。
“看來用不着我轉交了。”賀卓鳴說。
他站在門口逆光,臉色不甚明朗。
除卻乍一聽到的驚訝外,溫祈發覺自己似乎沒多高興。
如果是顧程言親自打來電話,哪怕他什麼都不說,溫祈的委屈也會自己找到出口。
但顧程言選擇了讓别人出面。
溫祈是真的會把情緒寫在臉上,賀卓鳴看了兩眼,狀似随意地問道:“打算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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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地方是顧程言名下的一處莊園。
翌日,溫祈提前收拾妥當,出門時還特意看了眼鏡子。防曬外套和淺藍色牛仔褲,進到大學校園也毫不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