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卓鳴沉默了一下。
“沒吃飯?”
溫祈:“?”
賀卓鳴:“手扣盒裡有零食,你先吃點。”
溫祈:“那我們去哪?”
賀卓鳴勾了下唇,賣關子:“等下你就知道了。”
于是這一等,就等到車子出城上了高速。
好在賀卓鳴良心尚存,路過高速口前最後一家M記時,停車給他買了份套餐。
溫祈填飽肚子又開始犯困,幹脆在車上眯了一覺。
最後是被賀卓鳴叫醒的。
距離出門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了,他揉着眼睛望窗外,發現外面是一家跳傘基地。
有個寸頭大哥站在門口正在跟賀卓鳴說話,見到溫祈下來,十分熱情的迎上來招呼他。
溫祈:“要跳傘嗎?”
賀卓鳴嗯了聲:“試試?”
溫祈仰着腦袋:“好高啊。”
賀卓鳴:“現在進,起飛正好是夕陽跳,這一天最好的時間。”
溫祈的表情已經心動了,但想到高自由落地又有點打怵。
賀卓鳴認真道:“降落傘經過國際标準檢查,而且是最新的。落地點還有救援設備,都是消防級别,放心吧。”
“怎麼也得上去一趟。”見賀卓鳴還在勸,寸頭哥咧嘴一笑,“來都來了,是吧?”
賀卓鳴不屑,誰知他說完,溫祈還真點頭道:“那好吧。”
賀卓鳴:?
基地很大,配套設備采用的都是最先進的,但一路走來幾乎沒多少人,除了工作人員,仿佛就隻有他們兩個。溫祈了然,大概率是賀卓鳴私人的跳傘基地。
稱重到檢查一路暢通無阻,開始培訓的時候,寸頭哥又出現了。
他拿來降落傘教溫祈穿戴,然後講跳艙及下落的姿勢。
寸頭哥朝賀卓鳴揚聲:“等會你帶着他?”
賀卓鳴正在旁邊仰頭喝水,聞言,把礦泉水瓶随手扔到一邊:“嗯。”
溫祈滿臉驚訝,寸頭哥就笑起來:“老闆沒跟你說過?他可是D證,能帶人的!”
其實賀卓鳴早就交代過,隻是這一路忽然又不提了,而且對他愛搭不理的,寸頭哥隻能揣摩老闆的心思,自己請示。
賀卓鳴沒說話。
他還在因為自己勸半天不如寸頭哥一句話而破防,答應了也故意垂着眼皮不看人,誰知溫祈主動繞到了他面前。
“你這麼厲害?”
溫祈揚着小臉,小鹿一樣的眼眸亮亮的。
賀卓鳴咳了一聲:“才知道?”
溫祈:“也不算,我看過你朋友圈裡跳傘和翼裝飛行的照片。”
原來是這樣。
賀卓鳴把嘴角壓下去:“嗯。”
溫祈像好奇寶寶,一路都在探頭探腦,一直看到了直升機起飛的前一秒。
寸頭哥跟他們一起,另外兩個工作人員留在地面,随着直升機升高,逐漸變成極為渺小的像素點。
升到四千米時,艙門打開,凜冽的風吹進來,寸頭哥示意溫祈坐到門口抓着背帶。
雙腿懸空,賀卓鳴擡手拍了拍他的肩:“放松。”
溫祈本來以為是賀卓鳴先跳自己跟着,還擔心自己飛不過去怎麼辦,後來才發現多慮了,設備是将兩個人固定在一起的。
隻是現在賀卓鳴的胸膛幾乎就挨着他的後背,溫祈頭稍微轉一下,都會擦着賀卓鳴的下巴。
溫熱的吐息落下:“好了嗎?”
溫祈耳朵泛紅:“嗯。”
身後的推力很輕,溫祈隻覺得腳下一空。
随後巨大的失重感襲來。
溫祈驚叫出聲,鼻子和喉嚨都在痛,疼得隻能閉上眼睛。
他不記得持續了多久,摩擦聲傳來,整個人忽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牽住,墜落變成了悠蕩。
“寶寶,睜開眼睛。”
有人在他耳邊說話。
溫祈聽話地照做,随後呼吸停滞了。
地平線就在前方,蔚藍和橙紅交接,夕陽将連綿的雲海染上金色。陸京市變成了連在一起的小方塊,嵌在四周的山脈和田野裡。
耳畔風聲烈烈,溫祈卻覺得世界靜止了。
腎上腺素狂飙的餘韻還在,溫祈在空中飄蕩一會就适應良好,拉着賀卓鳴的胳膊,興緻勃勃問他那個形狀奇怪的方塊是不是正在新建的高塔。
賀卓鳴幹脆:“是。”
溫祈:“不會就是你建的吧。”
賀卓鳴:“那倒不是,這類項目有固定的施工方,我最多參與個投資。”
大概現在耳朵不好使說話還離得近,溫祈覺得賀卓鳴的聲音性感得要命,簡直像是朝他耳道裡吹氣。
“溫祈。”賀卓鳴的聲音像是飄在風裡,又一字一句飄進溫祈心裡。
“這世上值得看的還有很多,以前的都過去了,祝你開始新人生。”
-
雖然震驚很多次,但在空中待的時間實際一共不到十分鐘,甚至到達降落場時天色還亮着。
回去的路上溫祈窩在副駕,還有些回不過神。
他後知後覺想起來,開傘的時候,賀卓鳴是不是叫了他一聲……寶寶。
但當時他被緊張和期待填滿,以至于忽略了。
溫祈忍不住用餘光偷瞄駕駛座。
賀卓鳴:“怎麼了?”
溫祈糾結一番,決定還是忽略這個偶然的稱呼。
“今天我第一次跳傘,感覺很有意思,體驗感非常奇妙,有機會會再試的。”
溫祈說,“謝謝你。”
賀卓鳴平視前方:“你在給我的基地寫好評?”
溫祈一噎:“……”
興許是在風裡聽錯了,沒人叫他寶寶。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教練呢?”賀卓鳴問他,“帶你的教練能也給一個嗎?”
先前的惱怒瞬間平息,溫祈眼睛彎了彎。
“嗯,教練最好評。”
“最好評有什麼獎勵嗎?”賀卓鳴得寸進尺。
溫祈想了想:“答應你一個要求吧。”
賀卓鳴這下側目看了他一眼:“什麼都行?”
溫祈:“我能辦到的範圍,讓地球别轉了肯定不行。”
賀卓鳴:“我沒那麼無聊。那就先欠着吧。”
他一這麼說,溫祈心裡就打鼓,他左思右想,還試探性問:“你先說個方向。”
賀卓鳴聞言好笑:“哪有你這樣的?”
兩人還在争執,溫祈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隻廖廖說了幾句,他臉上血色就已經褪去大半。
是蔡醫生的助手打來的,丁海突發急性心衰,已經開始搶救了。
“顧先生我們也通知了。”助手說,“蔡主任說後續治療方案是否變化,可能還需要你們家屬商議。”
然而溫祈根本聽不進去,他聲音發着抖:“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