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卓鳴把阿斯頓馬丁的油門踩出了轟鳴聲,甚至闖了闖了兩個紅燈疾馳到醫院。
溫祈甚至顧不上跟賀卓鳴說話,一路跑進去,再次接到助理的電話。
“丁先生已經脫離危險期了,現在轉移進ICU觀察24小時。”
渾身的力氣仿佛被陡然抽空,溫祈腳下一軟,差點就地栽倒。
賀卓鳴眼疾手快撈住了他。
ICU病房不允許進入,溫祈隔着玻璃,看到穿着病号服的丁海躺在床上,他看不到丁海的臉,但是能看到連接到他身上的各種管子,和旁邊顯示生命體征的心電監護。
溫祈懸在嗓子裡的心才算是落平。
他坐在外面等候的椅子上,把頭埋進掌心裡,聲音悶悶的。
“蔡醫生跟我說過他有心髒病的前兆,我當時沒注意。”
賀卓鳴輕聲:“不怪你。”
溫祈難受得直搖頭,賀卓鳴就用手掌一下一下撫着他的後腦,沉默但溫和的安慰。
就這麼過了一會,直到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你們在做什麼?”
熟悉的聲音讓溫祈渾身一激靈,他擡起頭,對上了顧程言陰沉的臉。
他忽然驚覺,自己和賀卓鳴之間的距離過于近了。
而且他的手還放在自己腦袋上!
溫祈騰地起身,擺脫賀卓鳴臂展能伸及的範圍。
“你怎麼來了?”
顧程言看了他們兩秒,兀地冷笑:“怎麼,我打擾你們了?”
他朝着ICU裡看了眼,“真有你的,你爸在裡面手術,你在這跟男人談情說愛?”
溫祈蹙眉:“你别亂說。”
出乎意料,顧程言隻是冷眼看着他們,卻沒再追究。溫祈還在疑惑,走廊盡頭就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程太太面色不虞,卻在看到賀卓鳴的瞬間愣了一下。
“賀小少爺?”
賀卓鳴這才慢悠悠站起來:“我過來找朋友,剛好捎溫先生一程。”
程太太很快調整了表情,但還是忍不住問:“小祈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賀卓鳴率先開口:“顧總邀我到家裡吃過飯,我對溫先生的廚藝印象深刻。”
聞言,程太太瞧了眼顧程言。後者表情已經極為難看,陰恻恻的回了句是。
有護士提醒他們輕聲,示意電子屏幕上紅色的“靜”字
溫祈猜到程太太來的目的,他又朝裡面望了一眼,道:“換個地方說話吧。”
幾人離開了ICU,到了外面等候區。
有單獨對應病房号的休息間,都進去也不顯擁擠。
程太太明顯是有話要說,但卻因為賀卓鳴在這難以開口,又不好趕他走。
關鍵當事人沒有一點自覺,就抱臂站在溫祈身側,跟看管小羊的牧羊犬似的。
這麼幹站着不是辦法,最後溫祈先攆人:“耽誤你的事情了,不是還要去見朋友嗎?該等急了吧。”
他委婉地說完,誰知賀卓鳴不動。
溫祈隻好加重語氣:“賀先生,今天多謝你幫忙。”
他說的時候擡頭,視線幾乎是立刻就被賀卓鳴掣住,溫祈沒躲開,眸光水盈盈的。
賀卓鳴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客氣。對了,值班室出門拐個彎就是,有問題就去找醫生。”
意思就是他也會在。
溫祈有點無奈,但也心軟了一點。
程太太回以微笑:“多謝提醒。”
她是個很嚴肅的女人,身上帶着長年累月處于上位的貴氣。
隻剩下三人後,程太太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頭深深皺起。
“你要和程言離婚?”程太太單刀直入。
該來的總要來。
溫祈深吸一口氣:“是。”
程太太斬釘截鐵:“不行。”
溫祈沒直接反駁,而是問:“您知道我們離婚的原因嗎?”
程太太不甚在意:“你們之間的問題自己解決,但你也算顧家人,你的一舉一動顧家都會受影響。”
“我的态度就擺在這裡。”
她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顧程言,“你選的人,你自己處理。”
程太太嫌丢人一般,說完就推門出去了。
房間裡隻剩下溫祈和顧程言,顯得空曠起來。
溫祈突然覺得有點可笑。
仿佛他是在向上遞交申請,然後被程太太三言兩語駁回,再留下顧程言把他安撫好。
這讓他産生一種錯覺,仿佛自己在清醒的溺水,窒息又荒謬。
沉默片刻,顧程言開口:
“顧千聯合了一部分股東提議召開董事會,他想頂替我,但那不可能,這個位置隻能是我的。”
“這是我完整接管顧氏的第一年,至少這段時間,我身上不能有負面的新聞出現。”
空氣安靜了好長時間。
溫祈問:“你說完了?”
顧程言:“溫祈,你想離婚,我成全你。等這段時間過了穩定下來,我們就去辦手續,行不行?”
溫祈沒說話,顧程言抿了下唇:“就當是為了我,我們畢竟也在一起那麼多年,你總不能一點舊情都不念吧?”
“哪來的情?”溫祈反問,“我隻是你一件趁手的工具,四年前就是,現在依然是。”
顧程言:“你何必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