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老杜蹲下檢查江流景手腳上的尼龍繩是否松動,免得待會折磨起來亂動,拼命的人和長闆上的待宰的豬一樣不好按。
他摸到手上,江流景趁機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那一抓使上他全身力氣,連指尖呈現恐怖的青色。
他背對着老杜,冷冷道:“杜哥,你确定那大老闆搞得過陸億安?人太貪心,兩邊吃,可吃不下。”
老杜輕松掰開他的手指,沒起身,摸着尼龍繩不算粗的結,甕聲甕氣地說:“那你管不着的事。”
江流景似笑非笑:“杜哥,你想想,陸億安和我合作,那我又是誰?事情結束後,你們幾個,還有你們的家人,真能在陸億安手裡活下來?”
老杜手一抖,江流景聲音隔了一層紗,像棉花一樣輕:“對了,那位先生是姓沈吧,這事過後,他估計也沒了,别墅區開發落不到他手上,不知道他有沒有許你什麼好處,不過都沒法實現了。”
江流景歪過頭,望進樓梯口噬人的黑暗,一雙眼發亮,笃定地說:“可他在樓道裡盯着你們,你現在也不敢反悔吧?杜哥,陸億安發現我沒回信,你看會怎麼樣?你那沈先生的主家也快到了,該怎麼做,你好好考慮,你做的可不是一個人的決定。”
老杜說話如鋸木,壓低時旁人仔細聽才能艱難聽懂,他胸腔震動:“别墅區這麼大,他們沒那麼快找過來,把你弄了,我們馬上能拿錢離開。”
江流景看進老杜無光的眼睛,說:“杜哥,你們真的能離開?你以為陸億安會放心讓你們辦事?我的追蹤器在手機裡,你猜蘇南的藏在了哪?”
“老杜!齊活!給,刀子,小是小了點,劃着夠疼!”
幾人把東西往邊上一丢,圍上來,幾人推搡着,老杜站起身,頭暈眼花,又蹲下了,看了漆黑的樓道一眼,接過刀,厲聲道:“成,今天咱們幹完,各自分錢回家!”
蘇南看見刀尖的反光像流星般滑過黑暗,落在江流景身上,那難以隐忍的痛苦呻|吟像草原野火一樣在整個空間蔓延,燒得蘇南嘶啞嗓音,隻能弱弱地發出一個“不”!
不要。
不要。
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麼隻要是他身邊的人,都會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他總是在想,上天總是眷顧他,幸運女神将大部分的幸運賜予他,連上香祈福,佛祖也會保佑他,而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旁人的不幸和痛苦換來的?
是他太過幸運,導緻他人太悲慘?
蘇南以前從不允許自己這麼想,可現在看來——
是的。
被簇擁到陽光下的人,無法觸及陰暗角落的寒冷和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