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方又道:“現在說說你我之間的事情吧。”
“你我之間?”裴沐又念了一遍,似笑非笑:“你我之間有什麼事情?”
“關于我成功回到我的身體的這件事。”
裴沐笑容淡了些:“說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五年後你有能耐送我回身體,五年前你也有,對吧。”
“對。”
“為什麼不呢?”
裴沐道:“你分明猜出了七八成,卻偏偏想要我蓋個準信,何必呢。”
“我隻是想要一句準話罷了。”于方上前一步捏着裴沐的肩膀,“還有你從前說是因為我的眼睛之羽看不見,所以才對我貼身保護的事情,我對此也保持懷疑态度,你說于甯的眼睛也如此,你默認保護他的是秦時樾,當時我被你蒙過去了,如今轉動腦子仔細想來,你們兩個的戰鬥力豈是可以放在一杆秤上比的。”
不誇張的說,裴沐一拳,秦時樾頭七。
作為原劇情中實力第二的無名散修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我當時确實有能力将你送回去,也的确是我故意不那麼做的。”裴沐姿态放松,絲毫沒有被人禁锢的自覺,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因為當時你身上有塊有趣的東西,再加上……是你自己不讓我送你回去。”
他……自己?
“不信呀?”裴沐湊過去貼近他,擡手輕輕按壓上于方的太陽穴,低聲問:“于方,于少爺,小鬼,做鬼的記憶,你還剩下多少呢?”
這句話一下将于方打醒。
很少有人會閑來無事将幾年前的記憶翻個遍,于方顯然也沒有那樣的愛好,直到裴沐的這句話出口,他才恍然驚覺,他對做鬼時期的記憶竟然隻剩下了被裴沐捉住的事。
再往之前想,隻能隐約記得自己曾四處遊蕩,更詳細的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裴沐半斂眸子,嘴角噙着笑:“當年……”
…
于方昏迷那年,裴沐已經成了組織秘密隐藏的大殺器了,在人前不顯山不漏水,外人隻覺得他是個審美獨特脾氣古怪的青年。
愛子心切的于家于方方寸大亂,什麼法子都使了,什麼人都找了,堪稱一個病急亂投醫,那天正好找到裴沐門口,他又正巧沒事,便湊趣過來了。
誰知這一來,就見到個清秀俊逸的少年人站在牆角,目光沉靜的看着自己病床上的身軀,靈魂上還纏着各種鎖鍊,不知情的人若是瞧見,隻怕還要以為他是被人禁锢了,可仔細瞧那鎖鍊的盡頭分明是被他自己攥在手裡。
有意思。
裴沐索性說自己有點頭緒,幾句話就忽悠着于父于母出了病房,随後轉身自然的坐在病床上,兩條胳膊向後支着,對着牆角發呆的遊魂擡了下下巴:“嗨。”
遊魂愣愣,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一般。
這種現象其實蠻常見的,遊魂習慣了自己無法被肉眼看到的現狀,面對各種呼喚的反應也會減弱,因為還真不會有人喊他們。
于是,裴沐再次開口的時候便帶上了比較詳細的方位:“你好,那位病房北角被鎖鍊捆着的憂郁條紋哥。”
詳細,實在是太詳細了,角落裡的人幾乎是瞬間就有了反應,死寂的眼睛裡有了波瀾起伏:“你看得到我?”
“是的條紋哥。”裴沐指着他身上的鎖鍊:“請問你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沒有。”
“好的,感謝回答,下一個問題,請問你不回自己的肉身是有什麼心事嗎?”
“我……不想。”
“好的,再見。”
裴沐沒有絲毫猶豫,從病床上下來打開房門,對滿臉期待的于父于母說了句無能為力,随後便擡腳離開了。
他又不是什麼有捉鬼KPI的小宗門靈師,那小鬼又沒傷天又不害理的,自己一個人抱着鎖鍊蹲在牆角發呆,頂多算個自閉鬼,又不是影響别人,何必非要插手。
而且,那小子的心髒處有發着亮光的東西,瞧着那架勢像是在封印着什麼東西,而那鎖鍊上的氣息裴沐也熟悉的很,既然已經有前輩動手了,他就更沒有摻和的必要。
裴沐曾經隻把那當作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插曲罷了,随手丢在記憶的深處,連後來和于方正面相見都沒想起來,要不是後來瞧着于方魂魄脆弱到随時都要消散了,估計他也不會做這活雷鋒。
裴沐這話猶如驚雷,劈碎了于方過往的認知。
他空有過去沒有記憶,如今系統失聯,他就是個不知去處的可憐人,隻能憑借着腦子裡記下的些許劇情來推演接下來的一切。
這是十分艱難的。
于方深深的吸了口氣:“靈師大人這個消息,還怪重磅的。”
“不客氣。”
“沒有要謝你的意思……算了。”于方肩一塌,索性将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了下去,一雙臂膀将裴沐抱了個嚴實,“讓我靠會。”
裴沐推人的動作頓住,猶豫了下還是停在于方肩膀處輕輕拍了兩下:“你這樣子叫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