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方從善如流:“讓我抱會。”
時間靜悄悄的流逝,外面人來人往,走廊時時有震動傳來,于方至今某不清裴沐在這個地方到底占據着什麼樣的地位,卻明白他已隐隐是衆人的主心骨,如今人心惶惶,都擔憂着那往生大陣不知道什麼時候壓下來,都等着裴沐出去主持大局。
他不能将人留在這裡。
于方胳膊才松動些,便又被裴沐以更大的力氣摟了回去。
“想抱就抱着,矯情什麼。”裴沐嗤笑,撸狗一樣摸着于方頭頂的發絲,“就算外面沒有我,天也塌不了。”
烏泱泱一棟樓的靈師,要是僅僅因為一個人不在而方寸大亂的話,那麼上面每個月撥給組織那麼多經費,還真是喂給狗了,不如趁早繳械投降,假如之羽的往生陣營,大家夥索性一起重開的好。
天邊漸漸有光滲出,泛起魚肚白,于方的胳膊還是抱的死緊,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胸腔酸脹的疼,活像是有什麼要跳出來似得,弄得渾身都不舒服。
“天亮了。”于方還是将人松開,低聲道:“還剩十四天。”
于方向後退了一步,問:“你還記得當初在……郊外,在郊外從那怪物嘴裡到了救下來地方麼?”
裴沐一頓,沉吟道:“你是想去尋冥淚?”
“反派要用這花是闆上釘釘的事,隻是力量和劑量總是挂鈎的吧,能弄一些是一些,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夢中,有一片冥淚花海。
可于方總覺得,那不像是夢,倒像是借了什麼東西的眼睛,飛到那可怖的地方偷窺了一眼似的。
裴沐出去和劉部長打了個招呼,随後便帶着于方一起驅車前往了當日的事發地。
上一次于方是作為魂魄比召來,這一次肉身安在,屬于人的眼睛瞧着那片地方的确就是普普通通的空地,荒草叢生,沒有任何特别之處。
“你能把我魂魄弄出來麼?”
“……”
魂魄狀态的于方先是懶懶的在地上攤成了一灘鬼餅,躺了一會兒之後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從裴沐手裡接過特制的火種,丢在那滿院子的花叢中,火蛇立刻以燎原之勢席卷了整個院子,因為火焰上面裹挾着靈力,也得以讓院子的全貌在裴沐眼前展現。
一棟普普通通的二層小洋樓。
燒完了這個破院子二人便打道回府,于方繼續在走廊裡坐着,裴沐則是開不完的會議,有時候兩人一天都見不上幾面。
“說好的貼身保護。”于方撇撇嘴,趴在窗台數着下方來來往往的人,目光巡視到一人身上的時候卻忽覺不對。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于方的手指立刻摸索上紅繩,發光的紅線靈力瞬間充盈,完美的将他的狀态傳遞給了另一側的主人,裴沐穿越過走廊的人群,擠到于方面前。
“怎麼……”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于方死握住了雙手。
“裴沐。”于方的身體不自覺的微微發抖,那是身體正處于激動的狀态,他笑着說:“那個倒黴孩子過來了。”
裴沐瞬間便聯想到了小半個月前,于方嘴裡的那個故事。
如今距離故事中的交稿時間還剩不到三天,故事裡的倒黴孩子卻忽然出現在此。
來者不善啊。
裴沐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跟緊我。”
他沒有空去思考那麼多,如今這個臨時基地内的陣法是他和幾位陣法大師聯手布下的,而政法至今沒有反應便能夠證明之羽的确從那可憐的小水妖身上得到了掩蓋氣息,僅憑他自己已經無法辨别那個是之羽。
而于方,就有這種能力。
在這個節骨眼,自然是甯殺錯莫放過。
裴沐拉着于方在人群穿梭,期間和幾個相熟的靈師對上了眼神,他們都是經年的老江湖,又和裴沐熟悉,自然是察覺到了不對,便遠遠的跟在了他們後面,準備随機應變。
站在樓下的台階上,于方一眼便看見了那個不對勁的人,方才在樓上時距離遠他還沒看清那人的臉,如今卻是看了個真切,正是陳部長!
那和藹的大叔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擡手扶着眼鏡轉過身,鏡片的反光一時晃到了于方的眼睛,随後于方整個人都被裴沐重重按倒,耳邊是裴沐難得失了從容的聲音——
“退後!都退後!遠離陳部長!”
隻是太晚了。
血肉炸裂的聲音驟然響起,哀嚎呼聲此起彼伏,血腥味沖刺鼻腔,于方的腦袋有三秒都是空白的。
被裴沐扶起來之後,他眨眨眼睛,不顧一切的撥開人群沖到爆炸的最中央,那攤血肉模糊的下面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指引着他,于方立刻繞開前來阻擋他的人群,不顧一切、萬分狼狽的刨挖着同胞的血肉,終于看到了被雕刻在碎裂石闆上的字,拼湊起來,分明是——
往生已至。
周遭本就圍了一圈人,他是刨挖的瘋樣也有不少人在圍觀,那被挖出來的石頭自然也有許多人看見了。
不知道誰發出一聲哆嗦不止的哭嚎;
“往生大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