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被兩個混混扯着手臂按在牆上,顯得更單薄了。他也沒打算反抗,池美這個事不做個了結,王亮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今天讓他們揍一頓,能換兩天消停日子也是好的。這些混混不過是幾個未成年,還敢打死他不成?然而人的邪惡程度卻不是他一個14歲的孩子能想象的。
“不怕疼是吧”青皮說着又點了根煙,猥瑣的吐出煙圈,從上到下瞄着樊星“胳膊腿兒不怕疼,命根子也不怕疼麼?把他給我扒了!”
樊星聞言發瘋般拼命掙紮,沒有人能承受這樣的羞辱。很多校園暴力事件中,比起身體的傷痛,把人逼入絕境的往往是精神折磨。
倏忽一道閃電劃過,緊接着雷聲炸裂,電閃雷鳴間好像窗戶也跟着碎裂一般。
“别碰我!”樊星驚醒,掙紮着大叫起來。
盛赫咺跟着忙乎了一天,原本困得不行,坐在一邊打瞌睡,被他吓了一跳,立刻沒了睡意。
“哎!”盛赫咺怕他扯到手背的輸液管,趕緊抱住他。
他這樣一抱,樊星更是受到刺激,像瘋了一樣掙紮,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盛赫咺的手臂。這一下着實不輕,都見血了,給盛赫咺疼的差點背過氣去。盛赫咺疼的嗷的一聲慘叫,顧不得疼,奮力抱住發瘋般對他拳打腳踢的樊星,像小時候安慰做噩夢的盛瑟兮一樣哄着。
“乖,不怕啊,哥在這兒呢,沒事兒啊……”
懷裡咬人的狼崽子漸漸老實了,但他手背上針管已經回血,盛赫咺一手控制住他,騰出一隻殘疾手,迅速關掉輸液管調節閥,又按了床頭鈴。
安撫了半天,樊星似乎感覺到了這個人不構成威脅,身上還暖呼呼的,像個受傷的流浪小狗,縮在盛赫咺懷裡不斷的顫抖。盛赫咺抱緊他,輕聲細語的安慰着,看出來他似乎經曆了非常可怕的噩夢,還沒有清醒。
“幹啥呢?全走廊就聽你們這鬧妖!”護士看上去年紀不小了,推着車氣勢洶洶地走進來。
“不好意思,姐,麻煩您快給看看”盛赫咺滿臉賠笑“做噩夢吓着了,針碰了一下”
“不省心”護士利落地扯下樊星手背上帶血的針管。
樊星好像沒弄清楚自己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剛在的夢裡,看到針頭又崩潰了,他抓着盛赫咺的衣襟,往他懷裡躲,驚恐又無助。
“别動!”護士拽着樊星勒上止血帶,消毒棉剛一接觸皮膚,樊星條件反射縮回了手,像個三歲小孩眼看要哭了。
“沒事兒沒事兒,聽話嗷”盛赫咺哄着他,握住他的手腕,朝護士一使眼色“哥數一二三,你就忍一下……”
護士對“數一二三”這個全國統一的忽悠小孩戰術太熟,數到一就已經下手了。直到拆下止血帶,樊星都沒意識到被忽悠了,他也沒注意到疼不疼。瑟縮在盛赫咺懷裡,一隻手死死抓着盛赫咺的衣襟,像是抓着救命繩索一般,快把圓領T恤扯成低胸裝了。
“好了好了”盛赫咺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背,輕聲哄着他“不疼了,沒事兒了啊,再睡一會兒”
“都多大了還整這出兒,艾瑪!都25了,虛歲26了,這歲數當爹都得二胎了!”護士看了一眼床頭姓名卡,對眼前的巨嬰感到十分無語。
“謝謝姐啊”盛赫咺顧着懷裡的巨嬰,沒法起身,隻能點頭賠笑“給您添麻煩了”
“看着點别讓他再鬧妖了,隔壁患者剛睡着”
“是是,太不好意思了”
護士囑咐了幾句,推着車走了。
盛赫咺抱着樊星輕聲哄着他,直到他不再發抖,才讓他慢慢躺下。
樊星似乎也清醒了,睜着眼睛沒說話,不知道是沒力氣還是沒話可說。盛赫咺也不着急,拉過椅子守在床邊,默默陪着他。過了一會兒,一個二十出頭的小護士進來,說是護士長叫她來給患者家屬消個毒包紮一下,樊星這才注意到自己給人咬了,還咬得相當狠,這一下肯定要留疤了。
“對不起......”樊星内疚又尴尬,等護士走了,他才好意思開口。
平時都是自己一個人,發瘋的時候,很少有人能這麼耐心的安慰他,這回好不容易有人陪着,還給人咬了。看着盛赫咺手臂的紗布,又愧疚又感激,糾纏的心裡不是滋味。
“好點了麼?”盛赫咺沒有接這句對不起,他也并不在意自己的傷,妥帖地拿過一個保溫杯,按開蓋子,讓裡面的吸管靠近樊星嘴邊“喝點水?”
樊星:“……”
樊星看着保溫杯,覺得十分滑稽——特喵的拿老子當三歲小孩麼?那帶兜包的保溫杯也太誇張了吧!寶媽強推?幼兒園爆款?那粉色兔子仿佛在說,小朋友多喝水哦,真棒!
在樊星不知該不該配合着去嘬那個吸管的時候手機響了。
“你好,哦哦,姐你放心,我在這陪着呢”盛赫咺從口袋裡摸出樊星的手機,熟練的像接自己電話一樣“沒事沒事,你說”
樊星:?
“不嚴重,高燒引起的炎症,還有點低血糖,加上有點暈針”
樊星:??
“不用,姐,折騰你幹啥,我看着他呢,我就住醫院後面春草路,這兩天還得來打針,讓他住我家就行,不用擔心”
樊星:???
盛赫咺挂了電話,把手機還給他。
“有四個來電,鄧姐讓你好好休息。師父說反正都是扣錢,不用着急上班。智發網管問鏡像,我直接幫你解答了,沈白露...”盛赫咺一頓,觀察着樊星的反應“聽出來不是你的聲兒,就挂斷了”
樊星似乎也沒有什麼表情變化,隻是聽着盛赫咺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知道這是被關心還是被控制。理智上應該拒絕對方的好意,畢竟跟他不熟,沒有理由讓人家照顧。
“我沒那麼嚴重,你...”
樊星還沒說出“你先回去吧” 盛赫咺十分自然地用手背貼了貼他的額頭。
這一下仿佛魔法般把樊星定住了。
盛赫咺實在太溫柔了,樊星本就缺愛,生病了又比較脆弱,心裡渴望被照顧。這種溫馨很難得,多少有點補償心裡作祟,想任性一次。
“好像沒那麼熱了”盛赫咺起身看了一眼輸液袋,又揉了揉樊星的頭發“等打完針,哥帶你回家,給你整點好吃的補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