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沈落終于退燒了。

霍北辰懸着的心也跟着落地，連着兩天沒休息，他自己狀态也沒好到哪裡去，匆匆洗了個澡後，躺在沈落身側，緊緊摟着人才安心睡去。

不知是藥物的作用還是環境太讓人安心，沈落一夜無夢。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一睜眼，就感受到腰腹被一隻強有力的手臂緊緊圈着。

沈落側眸，霍北辰正窩在他頸側，睡的很安穩。

頭腦逐漸清晰，沈落擡眸看着床邊，還有一個支起來的衣挂上面是藥水瓶，再低頭一看，身上穿的是陌生的睡衣。

記憶逐漸清晰，沈落意識到，是霍北辰照顧了他一晚上。

忽然，腿根處傳來密密麻麻的酸脹感，沈落一驚，身邊的人也跟着動了一下。

霍北辰閉着眼，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喃喃道：“嗯，不燒了。”

沈落喉嚨發緊，推了推他：“讓我起來。”

霍北辰這才擡眼看他，見人臉色終于恢複正常，又開始拿喬：“沈律師，我照顧你一晚上，你下床就不認人，太無情了吧。”

沈落自知理虧，不好辯駁，隻說：“我要......我想上廁所。”

霍北辰這才放開他，沈落掀開被子下床，第一次進這間的卧室，他靠着直覺找到了洗手間的門。

沈落關門，站在洗手台前，鏡子中的自己正穿着寬松的睡衣，胸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紅痕隻剩下淡淡的粉色，脖頸後側的咬痕已經結痂。

霍北辰昨天送到家裡的消炎藥膏，他沒塗，今天感覺已經沒有那種撕扯的疼痛，隻偶爾酸脹，應該是上過藥了，想到這，沈落臉色唰的紅了。

比起昨天病恹恹的狀态，沈落氣色恢複了七成。

他用冷水洗了把臉，外頭霍北辰就進來了。

昨天還劍拔弩張的兩人，此刻又并排站在洗手台前刷牙洗臉，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他們還是友好的合作關系。

沈落默默下定決心，再堅持幾個月，等合約到期，所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就該結束了。

兩人各懷心思，收拾妥當後回到外間客廳，摩天大樓有三層是餐廳，各式各樣的，霍北辰打了個電話，讓人送早餐上來。

霍北辰寫歌錄歌經常到淩晨，晝夜颠倒也是常有的事，很少能按時按點吃早餐，今天卻點了一桌子的中式早點，還難得坐在沈落身邊，陪着他一起吃。

吃完早餐，兩人開始讨論後續的應對措施。

霍北辰的意思，這次必須殺雞儆猴，發函警告和起訴，一個都不能少。

今天早上，王潇準時将律師函發出，不到一個小時，已經沖上微博熱搜。

王潇聽彭曉旭說，沈律師去了霍北辰的工作室，她本想打電話關心一下沈落的身體情況，又想到兩人昨天發生的事，猶豫再三後，最終沒有打擾他。

這會兒，沈落正坐在沙發上，仔細研究那份事無巨細的資料。

這次查到的私生粉一共五個人，其中有個女生的情況很特殊，沈落擡眸，确認道：“她有抑郁症？”

霍北辰以為沈落要給那個女生求情，一副冷漠的表情：“抑郁症不是免死金牌，也不是她騷擾我的理由。”

沈落抿了抿唇，說：“我知道，但這個孩子才十四歲，未成年。”

霍北辰冷笑：“未成年才更應該給她們上一課，父母不教育，那就做好被社會毒打的準備。”

沈落還想說什麼，可霍北辰态度堅決：“這事兒沒得商量，沈律師，你最好認清自己的立場。”

沈落承認霍北辰說的有道理，但他的考慮，也并非隻是出于對未成年少女的同情。要教育他們，可以私下找他們談判，或者找家長聊。

但用這種激進的方式，有可能會引發二次網曝，而且對霍北辰來說，同樣不一定是好事，他接下來還有巡回演唱會，還有年底各種獎項的評選。

當紅明星，任何負面輿論和新聞，都會引起不可估量的社會影響，更何況有那麼多對家盯着他，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放大，不小心就中了圈套。到最後，即使霍北辰是在理的一方，也可能被中傷或者颠倒黑白。

沈落沉默了一會，見霍北辰态度堅決，覺得再争吵下去也沒有意義，便再次跟他确認：“确定要起訴嗎？”

霍北辰答的也堅定：“是。”

“好。”沈落将資料收進公文包，起身道，“我知道了，我會安排的。”

霍北辰見他起身，倏地也站起來，皺眉道：“你去哪兒？”

沈落假裝忘記昨天那句話，說：“回家。”

“我說了，接下來你二十四小時要跟我在一起。”霍北辰語氣強硬，說出的話卻弱勢，“沈律師，我現在害怕得不敢出門，你得保護我。”

沈落冷眼看他，昨夜和今早神志不清時積攢的一點溫柔，又被無情的撕裂，露出本就千瘡百孔的假象：“想要保護，就去找保镖，合約裡沒這一條。”